十八年来,这是第三个人给了她这种感觉。
第一个人是她的母亲,可母亲已不再人世。
第二个人是她的叔父,可就在她十五岁及笄那年,她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未曾眨过一下眼。
如今,这是第三个人给了她这种感觉,却也是她发誓要取了他性命的男人。
而且,他并未沉睡!
“绯儿……”
这个男人如此温柔亲昵的唤着她。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晚那独立的一株绯色桃花,在七彩绝伦的花海里独自摇曳生姿。
饶是如此,可她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去体会这份感觉,此刻的她,脸色煞白,心脏哆嗦着,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阿绯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没有了先前的迷茫与颤抖,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那是一如既往的死灰冷漠。
“皇上,已是申时,您该回御书房了。”
南辰帝也不在意,他坐直了身子,手里捻转着那朵鲜花看着阿绯,似笑非笑。
忽的他大手紧扣住阿绯白皙的下巴,视线紧紧锁着她,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阿绯初时与他对视,后来却是转开了视线。
那双芳华乍现的桃花眼,桃花纷飞。
如同此刻的柳絮漫天——
只有温柔。
见此,南辰帝缓缓收回手,瞧了瞧手里的鲜花,随即放在她手里:“给你。”笑着离去。
花径下是一双温柔细腻的手,就像别的女儿家那般细腻、平滑。
五指并开,纤细修长。
原来,她也会拥有这么美丽的一双手。
只是这双美丽的手却不易得,那是她忍着剥皮之痛试用了无数的药物才换来的。
曾经,她的这双手直至手腕处俱是伤痕累累刀疤横布,老奸巨猾的汪迟岂会允许他的计划毁在一双手上。
可想而知,这双手都经历了什么。
在这宫中生活了三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双细腻柔滑的手也更加的白皙柔软。
“哼!”蓦地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阿绯骤然全身警戒,望向来人,刚松下来的心再次被人紧紧揪住,她突觉钻心的疼,面上却是极力忍着。
来人两鬓半白,正是近六十高龄的天朝丞相,汪迟,汪辅政大臣。
此人虽已年过半百,一双眼睛却是毫无混浊,狠戾之色乍现,恐是多年高高在上的原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怎么?看来是我的训练还不够到位,竟让人挑起了你人性化的一面。”汪迟冷哼:“本事倒不小,连天、朝的皇帝也甘愿倾心于你。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到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倒要来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曾提醒你。”
阿绯迎向他,神色冰冷如霜带着讽刺。
她道:“这不正是您想要的?”
这种讽刺于汪迟而言毫无痛痒,他巡视一番花开烂漫的御景园,冷冷道:“我不想看到如此精力充沛的南辰帝,你且自斟酌。”顿了顿,精明的眼睛寒光一闪,却是软了语气,然而说出的话却让阿绯险些栽倒身子。
“别忘了你的身份与任务,还有便是,你早已非贞洁烈女,你可配得上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哼,一个肮脏不堪的贱人罢了!”语毕,拂袖离去。
阿绯扶着亭柱缓缓坐下身子,清冷精致的容颜惨白一片,手里的鲜花依旧艳丽如初,变得只是心境。
那痉挛的心脏,似是被人狠狠地揪着,揪到极限后又被人一点一寸的用钝刀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