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贫僧如今想来,若当初没有遇到那些人该是多好……”
不知名的种族,带来了他们无所不能的生命女神、战争女神,以及——死亡女神。
古突厥崇武,这一崇拜既带给了他们重生的喜悦,也带来了绝对的武力,如何不喜?
那时佛教的信仰摇摇欲坠,新的信仰蓬勃而起,不久,对方的祭司便给出了让族长心动不已的建议——召唤死亡女神,授予族人毁天灭地的力量。
生命女神的圣水的确能治疗一切顽疾,那么死亡女神,神威必然也是无穷。
当头脑恢复冷静,现在想来,这一切何其天真可笑。
谢衣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僧侣亦是目光黯然。
如此疯狂的举动,燃尽了所有人的理智,也不顾一切地将部族推向了深渊。
僧侣止不住叹息:“祭祀开始之时,我们才意识到这股莫名其妙的狂热太过突兀。只可惜,为时已晚。”
光芒大胜之后,他们并没有感受到肢体的强健,手臂反倒隐隐作痛,似有虫豸啃咬一般难以忍受。
当是时,恰有一行人踏风而来,却是受到了那阵法的吸引——他们一族以为的招神阵法,其实召唤的是魔。
除魔是为天道,更何况那些后来的祭司也是难辞其咎。
为何这么说?
却原来那生命女神与这些祭司息息相关——那圣水并非魔族所有,却是其中一名祭司当初交予人瘟之地,解救苍生所用。谁知途经辗转,最后落入魔人之手。
“那些祭司逼退了阵中而出的魔物,将之封印。只是面对铸成大错的我们,他们亦是束手无策。”
当时的整一部族,除了少数信仰佛教的人未来参加祭祀,其余所有人,都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
“莫非,”谢衣指向上方,有惊讶也有了然:“他们就是……”
但细细一想却是合理,这个墓葬之所以从里到外都没有冠冢,只是因为,墓主都还活着。
只是想到先前那些“人”的模样,谢衣皱眉,与其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苟延残喘,以致完全磨灭了人性,也许,解脱才是他们最为需要的。
僧侣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是他当初将那一族引荐过来,最后也是他首先站出来反对,只可惜,当时的族人已经不愿听了。
亡羊补牢,当为时已晚,如之奈何?
魔物已封,但肉体已变,那些祭司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有一异变之人,在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吞食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何其残忍。
当阳光普照,大地初醒,温馨的小院仅有妻儿惨死的模样后,那族人自杀了。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于第二天复活了,浑身鲜血淋漓,手臂变得短小却力大无穷。
不死不灭,以人肉为食,他们果然成了怪物。
族人并不愿自相残杀,更不愿看着同族如此痛苦地活下去,那些外来的祭司无法,终究给出了他们的建议:
造一封闭之地困住异变的族人,待他们探寻解救之法后,再来解放他们。
只可惜,那些祭司离去后再也没有归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封印的大门终究没再开启。反倒是一些宵小之辈,时不时由旁门而入,却也只做了族人的盘中餐。
他的族人,困守在地底终于被魔性所控,至此往后非人非魔地活着,丧失了所有尊严。
谢衣叹息:“大师节哀。”
那僧侣双手合十,似是想哭,但双眼无泪:“这是贫僧造的孽,却让族人为之受苦,这千百来,贫僧所思所想,唯有解救贫僧的族人。”
“贫僧早已成魔,却心甘情愿为这执念所苦。而如今,贫僧终于等到了你们。”那僧侣终于露出了笑意来,比起先前温和了许多,“这气息贫僧念想了太多年,没有一刻敢忘。”
事到如今,谢衣如何猜不出,那曾经离去的祭司,必然是流月城的祭司。
只是当初为何一去不归,这早已成谜,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了。
谢衣双手合十:“这与我烈山部渊源颇深,在下自当尽力。”
“多谢。”那僧侣道,“待我族人轮回之时,贫僧必将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交予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