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朗照,星空下霓虹灯争辉。房间里,唱片机缓缓地工作带来音乐环绕,清澈的女声沉淀着荀齐的思绪,一点…一点。
那回忆的思绪里边,也是歌声。
浅吟低唱,如林籁泉韵,浓情淡出,深得他心。
多年前,荀齐匿在学校小树林的一个暗处,他只是很想知道,他所关注的那个女孩总是偷偷地隐在那个小角落干什么…谁知道一走近,却收获到那么动听的、令他再有多少个十年都无法忘怀的歌声。
虽然每次都唱着不同的歌,但是荀齐可以分辨出那些歌声所唱的显然都不是他们的母语,荀齐只能靠着对于发音的记忆依稀寻出端倪。之后的十年里,不谙日语的他费了多少的功夫,才终于找到了其中几首歌曲的原唱。只是…却再也寻不到那一晚,胸中小鹿乱撞的感受。
渐渐的,耳边的歌声和心底里的歌声重叠,时光荏苒,她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变,她想要借由歌声所表达的,依然如初。那些,曾让荀齐心动不已的…譬如纯真、譬如温暖,譬如那小小的勇敢的种子破土而出时的不安。
她…是一个那么普通的、又却不同的女孩。
荀齐第一次,愿意放纵自己费尽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耽溺于…某一个人、某一个微笑。
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如愿。
第四十一章
再过一年,齐敏就要跨入人生的第五十个年头了。
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大概是指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对人生的看法了,当需要直面命运的时候也不会抱怨什么不公。
齐敏不以为然,她总觉得,抱怨命运不公——特别是对荀慧的控诉,将会为她一生所津津乐道。
这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于她,也于荀慧。
然而,她已经没有其他在自保的前提下又能让荀慧不快的办法了,故而只能以身殉之,双双不得安生。
当然,这样说着实是夸张了些,只能说,这么些年来,她和他之间的较劲一直没有停过,然而结果是…又似乎没有什么结果。
青春散尽,如今也已是半老之身,齐敏渐渐觉得身不我控,从去年开始,她去医院保养的次数越发频繁,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却也能算得是一些健康的隐患了。
这一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因为血压偏高,她在医院疗养了一个月。其实在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所谓,在医院或在家,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罢了,身边的人由帮佣换成了护工——一样是陌生人罢了,所睡的床换了一幅纯白色调——依然是一样冰冷寂寞罢了,吃的东西变得更清淡爽口,却仍然还是独自一人,一碗一筷…独占桌子的一方角落罢了。
然而今天却有不同,那便是,自己的儿子过来接她出院了。
他高高大大,已然长成了一个保护者的模样,只是,齐敏却从不曾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保护者周身应该充斥的温暖。
他漂亮的五官还留有小时候的轮廓,只是眼神里早已褪去了那时一眼便见底的稚嫩渴望。他总是冷静着的、沉默着的——齐敏真的是很难对这样的孩子产生怜爱,尤其,是面对着他越长越和荀慧相似的眼睛时。
“你最近怎么回事?”走在医院的长廊,齐敏开口问道,“国内国外地跑,还玩失联,到底是在做什么?”
荀齐手里提着装有齐敏随身物品的包包,他的步履保持着匀速,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能打扰他似的,一开口,语气淡然:“工作。”
“工作?”齐敏冷笑了一声,“你要敷衍我的话也请找一个特别一点的理由,我哪次问你事情的时候你不是用这个来搪塞?”
荀齐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继续往前。
“哼哼…”齐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荀慧无视人的本事,你倒是遗传了个神准。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这种个性真是十足地令人讨厌。”
荀齐的脚步顿了顿,却也只是短短一瞬。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直直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田澄正式进入安氏工作,担任安修容的助理一职。之前的她对于助理这个职位和工作的内容并不清楚,来了两三天也总算是有点了解了。
这实在是一个弹性很大的工作,她要做的就是以安修容为中心,完成她所吩咐的每一件钜细事宜就是。
这一天,她刚来到公司便从安修容那里得到消息,楚颜已经从巴黎回来了,不过,现在的她正在医院,因为,徐言出事了。
安修容告诉田澄,因为徐言的事,楚颜现在的状态很不佳。田澄听了心里挺着急,安修容表示可以放她的假,让她去医院看看。
田澄找徐言的经纪人打听到了他的病房号,随即去了医院。
医院这个地方总是繁忙的,真正的到了这个地方,看到了那些正在病痛中被折磨着的人们,那些身处红尘之中的人才能够了解,健康有多重要。
田澄来到了外科住院部,她只知道徐言出了事,而且一定不轻,不然楚颜不会那样慌了阵脚,然而她却没有多加打听他到底是怎么了,结果当她走进病房,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徐言的右手打着石膏,全身上下也是伤痕累累。
楚颜怔怔地坐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紧闭着双眼的他。
“楚颜…”此情此景让田澄的鼻子一酸,她轻声叫着楚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