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狐王的人,因为狐王下令,不能让那个女人活下去。
不能动手杀了她,却可以袖手旁观,看着她被病痛折磨而亡,这是最好的法子。
赵姨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也知道度越此刻的处境,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沉默着死去。
唯二遗憾,一是至死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是生是死,二是不能亲眼看着自己自幼教养的这个孩子获得最后一战的胜利。
而对此,狐王只有一句话可说:人妖有别。
他不信当真会有人族愿意对妖族坦诚相待。
得知真相的度越大发雷霆,终于不再放任狐王在狼族为所欲为,彻底清理了狐王埋在狼族的所有钉子,但赵姨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死都和狐王有关,度越没有办法做到不恨他,即便狐王一遍一遍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解释。
异族之间的鸿沟到底有多大?
度越不知道,他也不敢去赌。妖族不觉得赵姨这个人族女子留在狼族会是怀着什么好意,那皇帝呢?
他对这些如今盘踞在皇宫之中,与皇宫安危息息相关的狼妖们又是怎样的看法?
异族对异族的承诺,算得了数么?
木远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和母亲分开之后,母亲是生是死,也曾幻想过若是母亲还活着,该是过着怎样的生活;若是不在了,又是怎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今陡然听到母亲身死的真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已经将这样的场景翻来覆去想过了无数次,他如今竟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觉心下有种微微的酸涩。
但逝者的事情与眼前之事想必,到底还是可以放一放的。
木远知道度越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他放心不下钟迈,便打算自己独自离开皇宫去找狐王。
留了度越在宫中,一方面保护了皇帝,另一方面也可以监视他,至少没什么坏处。
课不待他开口,度越便自顾自说道:“罢了,你当我方才在胡言乱语。皇帝这次对钟叔动手,应当只是想要给自己多一重保障而已。他不敢当真和狼族为敌。”
木远原想安慰几句,但既然度越这样说了,他便将那些安慰的话全都吞回了肚中,故意打趣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分析人心了?”
“不是学会。”度越道,“是你之前说过的。你说皇帝此人没什么本事,做不出什么大事,却也做不成大恶。只要有一点契机,他便会从中想办法给自己谋好处,但若是没有,他也定然是行事最稳妥的那一个,不会平白给自己找麻烦。我是信你,才觉得他不敢和我作对。”
“信你”这两个字让木远微微一愣,心里瞬间软得不像话,看向度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