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般笑了一会儿,西门庆的话语愈渐有气无力,“在下讨厌苗青根本不是因为他毁了前程,说实话,在那件事上在下还得感谢他。而在下看不顺眼花子虚根本不是像苏儿所猜想的那般,因为花子虚有意,所以让在下感到受到了侮辱?在下混迹欢场多年,岂会在意这点小事?”
“那你到底在为什么事情生气?”
“在下不过是厌恶任何一个想要同在下做知己的人罢了!”
时间不过是沙漏中的细沙,一点点,一点点,从指缝滑离。过去的故事在监牢铁门中穿梭。
没有那么多的仇恨,也没有那么多的情爱。
故事中有一个被冤枉入狱的少年,少年来到京城受到了一位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哥哥般的细心照顾。最开始,少年很感谢那位大哥,他也比谁都清楚,全靠那位大哥,他才能坚持着渡过最痛苦的时日。
奋斗了年余,少年略有成就。并被一家富户的小姐看上,那户人家打算让他入赘。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少年却犹豫了,他不想做备受欺压的上门女婿,但又害怕得罪这位富商毁了前程。那位大哥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出手毁了那一家人。
那时候,少年很感激他。
又过了几年,那个险些受冤入狱的少年娶了另一户家境较一般官家小姐,接着勾结官府,贩运私盐,成为了意气风发的大官人。
偏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厌恶那位大哥,因为那位大哥知晓他的一切,他为了发迹所做的一切肮脏的事,他为了发迹手上染满的鲜血。
偏偏,那位大哥总喜欢在他面前以恩人自居。
总喜欢对他的生意指手画脚。
总喜欢揭他过去的伤疤。
偏偏因为以往的恩情,他不便对那位大哥动气。
但这种种都让他有种他不过是大哥手中的玩物的感觉。
所以,他决定回阳谷县。
悄悄地离开,让自己重新开始,成为那个可以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的西门大官人。
为了他的骄傲。
而从他回到阳谷县感受到自由的那一刻,便对“朋友”这两个字产生了抗拒,他宁愿同一群酒肉朋友厮混,也不愿诚心对任何一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
所以他最爱女子。
监牢沉闷得可怕。
苏苏和西门庆背靠背坐着,他们之间隔着的那扇牢门并没有因为相触带来的体温变得温暖,而似乎愈来愈冷。
“故而,我越说想要花子虚同你做个朋友,不希望你孤单。我愈这样说,你愈恨花子虚。所谓的讨厌被男人看上云云,不过是你用来遮掩的借口。遮掩你被脆弱包裹的自尊。”
西门庆嗯了一声。
苏苏莫名悲哀。所以,这么久以来,西门庆身边的人不是酒囊饭袋就是无用之徒,唯有的亲信玳安是早些时日拾回家的孤儿。
她又想到了花子虚,此刻,她竟然觉得这两个人都好可怜。
西门庆还有她陪在身边,花子虚呢?
可既然西门庆不相信朋友,那又为何愿意相信她?那转手给她的万贯家产,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为何将财物转给我?何时转的?”
“很早以前了。你头一遭从在下身边逃走的那一次。”
苏苏更不明白,她都离开西门庆了,西门庆还将财产转给她?究竟为何?
“苏儿是从未来来的人,那些钱你自然不会要。山林野猴的威名就算是假的,一传十十传百,阳谷县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苏儿你。这样做,多少算是计策。毕竟这般做,任何人都夺不走在下的钱!”
牢门变得更冷了,苏苏甚至觉得手脚都在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