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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驻扎有隶属京营的六卫共计十五万大军,便是除夕夜,也有大半人马留守军营,保持着半警戒的状态。
京城上的天空不断闪烁着星火亮光时,大营中的某处角落,昏暗的屋子中正聚集着十来个人,在酒水的刺激下,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上升到了叫嚣。
“咱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给儿孙留个拿饷银的官儿爵儿。
可现在皇帝老子要拿咱们开刀给他自己博美名,这是个什么事!
”
“可不是,眼看我就要退了,原本还想着我那孽障能袭了我的百户官,也不枉老子十几年刀口舔血的拼了一场。
唉,这都是命!
谁叫我这个刘跟人家的刘不是一个祖宗,那些酸儒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刘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
”
“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刘你一个大老粗就别拽文了。
”
“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我说的,瞧瞧,连你都知道是个错的,可见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读书读不成,练武嫌苦嫌累,伱说我能怎么办?没了袭职,他今后拿什么养活他自己!
”
嘭!
越说越气,屋子中突然有人猛灌了一口酒水,将酒坛子砸在了地上。
这名面容黝黑的虬须大汉猛地起身骂了一句娘,竟然拿起了佩刀就往外走。
一旁的酒友一把将其拽住:“老黑,你干啥去?”
黑汉子明显喝的有些迷糊,大喝道:“凭啥他们这会吃香的喝辣的,还想着拿走咱们的官,拿走咱们儿孙的前程。
去他娘的江山社稷,去他娘的百姓民生,跟我一个只会抡大刀的粗人有什么关系?我不管,谁要拿走我家的袭职,我就跟谁拼命。
皇帝老子不是正在赏什么烟火吗?正好,我倒要去问问他,咱们为了他的江山流血拼命,他就这么对待我等武人吗?”
嘭嘭嘭~
酒喝多了脑子就容易迷糊,胆子却会变得大上不少。
屋中的十来人有差不多七八成都被跳动的本就不满的情绪,纷纷将手中的酒坛子狠狠砸在了地上。
“老黑,俺跟你去!
法不责众,皇帝老子也得讲道理不是?”
“还有额,额也去。
额从陕西出来这么多年,过年都难得回去一次,不就是想着拿额这条贱命,给娃拼个前程嘛……”
这群人从屋中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后,一路叫嚣谩骂,很快就有不少人跟在了身后。
未至大营辕门处,就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之多,让巡防的禁军还以为是炸营了。
值守的指挥同知亲自出来安抚,都没能拦住想要入京跟皇帝“讲道理”的人马,反而被众人裹挟着来到了辕门外。
眼见就要上演一次“炸营兵谏”的戏码,却见不远处有几束火把,护卫着一辆挂着灯笼的马车缓缓靠近。
马蹄声哒哒哒哒的敲击着众人躁动的心,一骑如风至,鲜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那骑兵勒马停在了人群前,战马的响鼻喷出了一道热气。
哼!
“英国公奉旨巡查京营,尔等还不退避一旁!
”
车驾停下后,辕门处的火把灯笼照亮个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