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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随父至杭州又抱不平（第2页）

方德见他滔滔不绝的问着，于是一一回答，一面推着世玉的身子，叫他快快叩见陈家叔父。方世玉遂向玉书跪倒在地，拜了三拜。

陈玉书连忙把他扶起，笑呵呵道：“老兄，你的福气真不错！想不到新夫人养的孩子也这么高大了，瞧这孩子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将来定是个出人头地的人物呢！”

方德叹口气道：“不要说了，此子十分顽皮，仗了几分拳脚，专爱路见不平，拔拳相助，也不知闯了几次祸？我的冤枉银子也不知道丢了多少？因为怕他留在家里，又会惹是招非，所以我把他带在身旁，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孩子，我真有些儿头痛呢！”

陈玉书却不以为然，拍拍方世玉的肩，笑道：“我认为贤侄将来定有很大的希望！德兄，你要晓得这个年头儿，若无几路拳脚，恐怕到处丢脸吃亏，所以我劝老兄应该请个名师，索性把贤侄再好好儿的栽培一下，那么便可以给我们广东同乡扬眉吐气了。”

方德听他话中有因，连忙问道：“陈兄，你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们广东会馆在这儿丢了脸吗？”

陈玉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我慢慢儿详细告诉你吧！上个月，此地忽然从外省来了一个恶棍，姓雷名洪，混名雷老虎，在清波门外，高搭一座擂台，因为他在本地将军衙门做教头，所以居然请官府出了一张告示，谓不准用兵器，空手上台比武，格杀勿论。有人打他一拳，送白银百両，有人踢他一脚，送白银二百両，若是推他一跤的话，便送白银五百両，把他打死，不用偿命。假使没有本领，被他打死，也算白送性命。擂台对面，有官员带了六十名营兵镇压，台下左右，有他徒弟三百人，拿了刀枪，在旁守护……”

玉书说到这里，似乎口渴，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接下去道：“在台中间挂了一块横匾，上写“无敌台”三字，左右挂着两副对联，上面写的是：“拳打广东全省，脚踢苏杭两州。”

方德不等他往下说，便连忙问道：“他为什么要写拳打广东全省？难道他和我们广东人有什么过不去吗？是不是曾经有我们同乡和他结了深仇呢？”

陈玉书当下说道：“就是说呀！他明明和我们广东同乡作对，偏偏我们这些同乡都非常好胜，见了这副对联，心中就非常不服气，所以自开台这一个月来的日子，可怜我们的乡亲也不知有多少人伤在他的手里呢。”

方德连忙问道：“难道我们乡亲中，就没有一个能和他抵敌吗？”

陈玉书叹气道：“雷老虎本是一个恶棍，平日仗势欺人，根本没有什么人格和信用。他的本领固然很是了得，但他的规则也无非骗人而已，假使我们同乡中真的有人能打倒他，也逃不过台下他三百个徒弟之手。苏杭两地的人，性情较弱，他们情愿坍台，也不愿上台比武。

但我们广东人多吃亏在性急如火，故而上台白白送了性命的，至少有三四十人以上。前几天我那外甥，刚从上海赶到，也送了性命！德老兄，你想，我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呀！”

方德听罢，连连摇头，说道：“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本领，干什么要去送死呢？这般年轻人，实在是太糊涂了。其实我很赞成苏杭两州地方的人。他们情愿坍台，这办法很对，坍台有什么关系呀！总比伤了性命好得多呀！打架要有对手，雷老虎虽然凶狠可恶，但假使没有人去和他较量，他也没法作恶。天天让他一个人去卖拳头，我们在台下白看戏，他也会自觉没趣收场的。我以为这样消极对付他，岂非更好吗？”

方世玉在旁边听了父亲这一番话，心中大不以为然，当下二目圆睁，恨恨的说道：“这个雷老虎如此可恶，真是把我们广东同乡侮辱得太厉害了！陈叔叔，你不要伤心，明天待我前去和他较量较量，这个纸老虎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一定替陈叔叔的外甥报仇雪恨，给我们广东同乡争回光荣来。”

方德听了这话，又急又恨，喝骂道：“畜生！你发疯了吗？小小的年纪，胆敢夸口说此大话。要知道这不是儿戏的事情，雷老虎既然摆此擂台，当然是个有功夫的人，多少前辈英雄都送了性命，你难道活得不耐烦了，也要去送死吗？还不快快的给我退下去，休得多嘴。”

方世玉被父亲一顿责骂，也只好低头无语了。

陈玉书也连忙说道：“世玉贤侄，你的年纪太小，决不能太鲁莽。若是发生什么不幸，岂非我累害了你吗？”

正在说话，当差的已将晚饭开上。于是陈玉书欸待他们父子俩用毕晚饭，彼此又闲谈了几句，方才各自回房安寝。

这晚方世玉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能成寝，心想雷老虎如此凶蛮可恶，我一定要把他打下台来，给众乡亲报仇不可。

到了次日，父子俩匆匆起床，漱洗完毕，陈玉书请他们用过早点，方德便欲出外收账，忽然想到留着世玉一人在此，定必要出外闯祸，倒不如把他关在房中，可省却许多麻烦。于是一面叮嘱世玉，一面用锁把他锁在房内，就安心的去收账了。

世玉等父亲走后，用力把窗子打开，然后纵身跃出窗外。

他带了母亲给他防身的九环剑靴，镔铁护心镜，并抽了一支铁尺，匆匆奔出会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