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蓬缇也在演戏,骂够了,蓬缇将刘卫民放下来,抱着哭得一塌糊涂,把陈差的祖宗八代又都骂了一遍,鼻涕眼泪也把刘卫民的胸前弄湿了。
安南军队并不扰民,陈差事后被团长黎昆狠踢了几脚,受到722团政治处一次严重警告处分,张维迎还逼着他向蓬缇当面赔了礼。
洛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晚上他悄悄告诉刘卫民一个秘密。原来,蓬缇确实够狠,也确实有主见。她“嫁给”坎阿纯粹是报恩,而且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蓬缇仅是坎阿名义上的妻子,坎阿不得干涉她的私生活。而她,也不得离开坎阿……
假戏需要真做,可有时入戏太深,做演员的往往会把戏剧当成人生。
在小镇的几天,蓬缇和刘卫民都是在演戏,可慢慢的就有点意思了。蓬缇真的是把刘卫民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护着,而刘卫民却把蓬缇真的当成了“姐姐”。其实,他的年龄比蓬缇整整大了两岁呢。
“姐,我喜欢看你笑。”
一次蓬缇带着刘卫民和一个伙计下乡收山货,伙计推着独轮车在前面走着,蓬缇和刘卫民亲亲热热地走在后面。刘卫民忽然采了一大把野花做成一个花环,戴在蓬缇头上,还痴痴地说道。
“小鬼头……姐已经不配戴这鲜花了,姐就是个残花败柳……你带给小钮儿和钮娆吧……”蓬缇叹了一口气,取下花环幽幽地说。
刘卫民又将花环戴到她头上,真诚地说,“什么小鬼头,我比你大好不好……姐,我理解你。你是为这一大家子……在我心中,姐是世界上最美丽、最纯洁的女人。我不会忘记你的……”
“知道大你还叫我姐……”蓬缇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便赶紧扭头望着远山……
坎阿是722团的红人,很吃得开,可以随意进出明叻堡垒。蓬缇、坎阿夫妻俩曾带着刘卫民、洛亚、海恩堡和另一个本地伙计,顺着长长的台阶进入明叻。然后坐着722团拉给养的车,沿克松山间公路到克马拉普明市送了一趟货,并捎回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出售给小镇及周边居民。
坐军车当然是要交“车费”的,除了给后勤股长一个大大的红包,蓬缇还得送上自己。从明叻到克马拉普明市不足二百公里,山道难行,竟然走了二天多。中间要在一个叫磅乌比的村庄住一晚上,319b师在磅乌比村设了一个兵站,有一个班的士兵守卫。
来回两个晚上,蓬缇都是陪着胖胖的后勤股长黎明在兵站住宿,而洛亚和其他人,晚上只能宿在村里的简陋客栈里。
这一路上,海恩堡一直在莫名其妙地生闷气。
那两个晚上,刘卫民都是刚睡下,就会有几个醉熏熏的士兵,将笑嘻嘻的洛亚“请”进兵站。早晨出发时,母女俩会神采奕奕。见刘卫民不解地看着她,洛亚悄悄自豪地说,蓬缇只能陪那头胖猪,我可是陪一群壮小伙,哇,真赞哪……
刘卫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押车的士兵可是有一个班哪?洛亚却咯咯地笑了,意犹未尽地抹了一把快掉下来的口水,“才一个班的小鸡崽,再有一个班也不多。”刘卫民闻言,不住摇头,毛骨悚然。
车队回到明叻,后勤股长黎明还让士兵们帮助坎阿将货物运到桃叻。
回到桃叻的当晚,颠簸一路的蓬缇,晚饭时就当着坎阿的面,主动坐到海恩堡的怀里,不断撒娇、挑逗。刘卫明看得分明,蓬缇这分明是在赔礼道歉呢……坎阿对此却视而不见,根本不当一回事。夜里与蓬缇同室而眠的海恩堡,把蓬缇狠狠地揉搓了一夜,蓬缇的叫喊声一直持续到天亮,经久不息。
五月份松戈山蚊子已经开始肆虐,听着蓬缇肆无忌惮、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被蚊子折磨得神经快崩溃的刘卫民拳头捏得骨嘣骨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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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号兄弟
木屋不隔音,蓬缇的母亲也倍受煎熬。
洛亚住在刘卫民隔壁,打火石的声音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刘卫民听得真切。他知道洛亚在一个劲地吸烟,便咬着牙隔着木板小声问,“婶,你别难过。要是看不下去,只要说一句话,我弄死狗日的海恩堡?”
隔壁室内的洛亚在黑暗中愣了一下,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平静一点,她喘着气数落道,“难过个屁……屁……我闺女蓬缇漂亮吧,你要是受不了,婶过去陪你……嫌婶老,让蓬缇陪你,她可是那么疼你啊……”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们不是一般人,婶说笑的。唉,坎阿是个废人,我女儿才二十一岁,你做弟弟的,忍心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啊?”
刘卫民入戏也太深,他可是一直把蓬缇当成自己的姐姐。肥猪一般的海恩堡成为“姐夫”,让他感到很恶心。可听了洛亚的话,心里的愤怒陡然烟消云散,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洛亚也睡不着了,她长叹了一口气,干脆隔着木壁,与刘卫民拉起了家常。
坎阿是被安南军队误伤至残,好呆保住了命,却再也不举了。洛亚年轻时曾经是乡村小学教师,很有见地,亲耳听了她的讲述,还是让刘卫民沉默了。在永珍时,小队集体恶补了纳加小组提供的高棉资料,刘卫民对红色高棉的所作所为,深有了解。现在听了洛亚的讲述,他的心情还是格外沉重。
红色高棉作为一支政治力量,单纯从它的内政看,在夺取全国政权后,“左”到极致的三件事,让红色高棉付出了民心、道义和政权三个重大的代价。
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打下首都金边,随即就将全国县城以上的城镇居民,全部赶到农村务农,老、弱、病、残、孕也不例外。红色高棉原意是想举全国之力快速生产粮食,渡过大饥荒。但遣散人口客观上造成城市迅速凋蔽,成为其失去民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接着,又在全国取消货币和商品交易,实行全民“供给制”。早在夺取全国政权之前,红色高棉就请中国帮助印制了新的高棉货币瑞尔。但政权到手后,朗诺时期的货币被作废,但新的货币却从未发行。没有货币流通,商店、饭店、邮局、电话局、电报局和公共交通工具等一系列当代人赖以生存的最基本条件,全部消失。整个高棉,变成了一潭死水。
而肃反扩大化,则直接大伤了红色高棉的元气。西哈努克时期三位著名左派大臣乔森潘、符宁和胡荣都是柬**员,在民众中具有很高威望。在肃反运动中,符宁和胡荣先后被处决,而乔森潘虽然保住一条命,却仅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象征”。韩桑林和洪森等高级干部,则先后逃到安南。肃反扩大大,使党的实力受到严重削弱。
最令刘卫民不解的是,红色高棉竟然也“排华”。
红色高棉夺取全国政权后,一方面在外交上一面倒,完全依靠中国。只接受中国援助,不接受其他任何国家的援助,因而一度成为中国的沉重负担。高峰时期,中国援柬工程技术人员达到数千人。另一方面,大量华侨和华人也被驱赶到了农村务农。这也导致大批华侨和华人,对中国政府不满。
返回帕格村后,刘卫民的所见所闻,让小队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五月份的松戈山已经开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