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落在钟灵脚边,他眯起有些干涩的眼睛,心想,自己有多久没睡了?四天?还是五天?
但濒临极限的感觉,让钟灵的头脑愈发清醒,神经兴奋异常。
钟灵猝然睁眼,瘦骨嶙峋的手指铁钳一样攥住苏珊娜的手腕。姜黄长发的姑娘哎呀一声,手中的托盘随之摔落。
噼里咔嚓,茶杯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泼到钟灵身上,圣洁的白袍浸透茶褐色的水渍。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苏珊娜。
姜荻猛地站起来,钟灵却笑了笑,没跟苏珊娜计较。
“诸位继续,我去换身衣服。”钟灵起身,睇一眼姜荻。
钟灵刚走,客厅里的女眷们就交头接耳,责难和不满的目光通通落在苏珊娜身上,人声嗡嗡作响。
姜荻看了看苫眼铺眉的苏珊娜,矮下身,借着人群掩护,一骨碌从长桌一头滚到另一头,离那两具木乃伊仅一步之遥。
砰,砰砰。
姜荻心跳鼓噪,轻吸口气,半蹲着往木乃伊边上挪步,手揣进兜里,刚要拿出什么东西,身后就响起一道讽笑。
“姜荻,说说看,你在做什么?”钟灵去而复返。
shit!姜荻暗骂,提心吊胆站起身,讪讪抓了抓后脑勺,讪讪地从围裙的兜里掏出一张新鲜蛇皮。
“喏,被风吹掉的。”姜荻展开蛇皮,一缕缕黑血没入指缝。
钟灵望向虚掩的窗户,不置一词。他脱下白袍坐回扶手椅,显然没有再离席的意思。
“不要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鬼把戏。”钟灵微笑,“一屋子人的性命都捏在你手上,姜荻。”
感受到女眷们沉重的目光,姜荻耷拉下脑袋,噢了声,跟锯嘴葫芦一样坐回角落。他嘴唇紧抿,像在压抑怒火。
钟灵满意地移开视线。
姜荻手背在身后不住颤抖,心想,成了!
接近木乃伊不过是他的疑兵之计,而他真正动了手脚的东西,正藏在众目睽睽之下。
黄昏,逢魔时刻。
长风将玉米杆吹弯,油绿的玉米叶沙沙作响。
越往玉米田深处走,空气越发压抑。女眷们低垂着头走在田埂上,橙红的日光铺洒在她们白布裙上,像画布上一笔粗糙的底色。
姜荻离钟灵几步之遥,钟灵神色平静,姜荻却能感觉到那人身上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喜悦。
在玉米田的中心地带,高大的玉米杆被人为连根砍断,裸露的土壤有些龟裂。
地上沟壑纵横,姜荻踩在田埂上仔细看,意识到这些弯弯绕绕、相连交错的浅沟正是通灵仪式的法阵。
钟灵欣赏着金乌落下地平线的景象,将长发捋到耳后,右手紧握水滴法杖,转向鹌鹑一样抱团发抖的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