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灯火通明,四处点着红烛,长颈美人灯里的灯油跟不要钱似的盈满。
后院传来热闹嘈杂的丝竹声和咿咿呀呀的戏腔,一进去,便看到一座辉煌的戏台,整体是木结构,但木色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屋檐扎着彩纱,地上铺着绸缎做的毯子,奢靡至极。
台上有戏班唱戏,台下的太师椅上坐了个五十出头的老者,长方脸,驼峰鼻,面上蒙了一层酒气。
姜荻站在暗处,嘶着声音说:“六爷,好兴致啊。”
“道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六爷大笑,“来,快请坐。”
姜荻暗笑,走到灯光下,台上的花旦尖着嗓子余音绕梁,台下的六爷却噗通一声,一屁股摔到地上。
不等六爷叫唤,姜荻便跟离弦箭一样冲了上去,身形一拧,掣住六爷的手臂。
“你是?!人呢?!快来人——呃。”
六爷瞠目结舌,看向抵在下巴上的黑钢色枪管,而那位一瞬间杀到他跟前的黑衣道士,把面纱一扯,竟是个面容清隽的青年。
姜荻抿抿嘴,有些不可思议,威胁道:“居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亏我还——算了,哎,你,说你呢,别动,动一下我一枪崩了你。”
张胖子扯掉勒得他脸红脖子粗的道袍,撕成一团团的布头,堵住戏班子十几人的嘴。
姜荻直起身,从后面制住六爷,把人拖起来,夜鹰的枪口始终顶着他的下颌骨。
六爷见状不好,架子低到尘埃里,把“能屈能伸”四个字演了个十足十。
“道长,少侠?不!英雄,好汉,你们要钱,要金银珠宝,我都双手奉上。要女人,喏,那戏班子的花旦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闭嘴吧。”姜荻小臂一紧,勒住六爷的脖子。
他冲张胖子使眼色,后者麻溜地堵到门边,现出绿眼睛的人偶娃娃,跟哼哈二将似的一左一右站好。
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女把院里一干人吓了一跳,嗓子眼里挤出一阵惊呼。六爷眼神一暗,心知今晚不能善了,怕是遇到高人了。
姜荻恶声恶气问:“老实交代,你跟那老鼠精和白师公在做什么掉脑袋的生意?”
六爷心思飞转,哆哆嗦嗦说:“烟,烟土。”
烟土?哪怕知道身处副本世界,姜荻都差点没忍住把扳机扣下去。
他咂摸一会儿,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敏锐察觉不对:“笑话,光是烟土,那死老鼠能听你的差遣?它出去算命,都比你贩卖烟土赚得多。”
姜荻勒住六爷,右手扣动扳机,烧灼弹擦着六爷的胡子射向地毯,登时燃起桃粉色的诡异火焰。
“说清楚。”
六爷面若金纸:“我,在下从洋人手里得到一副增加烟土药劲的方子,名唤‘流金碱’。三年前,我跟白师公和他师弟遇上,说要与我做一笔交易。我出方子出人手,他们师兄弟来保我的生意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