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只有回声。
莫问良脸色阴沉,心脏像沉入深井的石头,凝着阴冷刻骨的怨恨。
白晃晃的光束照亮漆黑岩壁,光圈一顿,停在一道石壁和山岩的夹缝中,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是刘文婷的手机。
莫问良快步上去,捡起手机,回忆了一番刘文婷的密码,试了两次后总算顺利解锁。
手机后台仍在运行的只有两个应用软件,一个是便签备忘录,莫问良点进去,里面乱七八糟地记录着副本线索。一个是qq,玩家联盟的群聊在最上方置顶,往下是和姜荻的对话框。
刘文婷给姜荻留言了两个字母:“j。”
看得出,信息发送得很匆忙。
另一头不明所以的姜荻仿佛察觉到异样,发来一个问号后,不停地询问刷屏:“姐,你在哪?刘文婷??人呢?现在怎么样了?喂!!在的话扣1!……刘文婷,你还活着吗?”
莫问良看着那些焦急的话语,心不住往下沉,他点开第二个对话框,从傍晚到凌晨的内容一片空白,又退出去查看几个聊天记录的最新时间,两道狠厉的眉毛紧紧皱起。
“啧。”莫问良攥紧手机,指关节皮肤因用力而发白,他冷冷嗤笑,颧骨跟着耸动,“原来是你。”
虫鸣切切,姜荻独自一人躬着身子在树林间藏匿,身体已因为连日的神经紧绷而有些发虚,视网膜上噪点闪烁。
他按着膝盖气喘吁吁,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瓶冰镇红牛仰脖喝下,又狼吞虎咽了一只蛋白棒,勉强缓过劲。
不久前,姜荻趴在树杈上躲过个前来搜寻的老玩家,屏住呼吸,人差点没厥过去。
好不容易把人熬走,姜荻又收到刘文婷发来的一则牛头不对马嘴的信息,心里总感觉不安。
这样躲躲藏藏的不是办法,姜荻想,可问题是,他连自个儿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子,迷路了吧?老夫早知道你要迷路,哈哈,不出所料!”土地公挂在树上,大头朝下,枯黄的头发拂过姜荻头顶,嗤嗤地嘲笑,“就你这一步三喘细皮嫩肉的德性,还想撺掇我去对付余娘娘,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姜荻手里攥着手机,有些气急败坏,跟土地公争执起来:“你有能力,你有本事,家都被人偷了!”
土地老儿重重喷了声鼻息,吹起长长的胡须,翻身跳下树梢,手杖往地上一杵,扭过脸去,和姜荻互不搭理。
土地公裹身的破布头爬满虫眼,衣摆参差不齐,身形佝偻而苍老,哪有神仙的派头?
姜荻看他这副衣衫褴褛的样子可怜,生出几分怜弱之心,清清嗓子给彼此台阶下:“刚才是我把话说重了,对不起啊。”
“哼。”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再过三天,不到七十二小时,余娘娘就要在江家村现身了。”姜荻脸皱成一团,“他们,江家村的人准备了新的祭品,是个才五岁的小女孩,我不想让她再步其他女孩儿的后尘。等游神结束,我们这些人死了,就再也没人能限制余娘娘,到那时,你猜她会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斩草除根?”
土地公听出姜荻的言外之意,耷拉的眼皮一抬:“嚯,臭小子,还学会威胁人了?”
见姜荻眼神恳切,一双琥珀色瞳孔暖融融的,土地公挖苦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罢了罢了,土地老儿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村里有人信余娘娘,就有人恨她,找到那些人,寻到那些冤死的鬼魂,他们也许愿意帮你。”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炸响,土地公化作一缕青烟,留下两声大笑,消失在树林深处。
姜荻没来得及叫住土地公,林子里的濛濛雾气就散了大半,他忙伏低身体,就近躲在一簇灌木丛后头。随即,肩头一沉,一只手从他身后搭了上去。
“卧槽!”姜荻差点大叫。
那只手捂住他的嘴,掌心宽阔,皮肤干燥而温暖,细嗅上去有种冷清的香味。很熟悉,熟悉到姜荻都想掉眼泪。
“顾延,松手。”姜荻放松下来,胳膊肘往后轻轻怼了一下。
顾延慢条斯理地放开手,颇有些恋恋不舍,绕到姜荻身前,剑眉紧拧:“上哪儿去了?一个人乱跑。”
姜荻撇嘴,懒得跟他争辩,看向顾延身后:“张胖子人呢?”
“脚崴了,在前面山洞休息。”顾延低眸,分出神去捻走姜荻发梢上的草屑。
姜荻松口气,竹筒倒豆子似的,连忙把他遭遇土地公,以及收到刘文婷信息的事告诉顾延。
顾延皱眉倾听,接过姜荻的手机,先仔细看过刘文婷发来的两个神秘字母,而后问姜荻:“你说,土地公告诉你,他的庙宇是三十多年前被余娘娘占了?”
姜荻点点头。
顾延神色微妙,像是想到了什么,斟词酌句道:“调查组的人负责去余娘娘庙搜集信息,以江鲟和陆小梢的能力,你认为他们有几成可能会忽略这条线索?”
“哥?”姜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表情瞬间凝重,“说不定是因为过去太久了呢?也有可能是余娘娘的信众掩盖了消息……要是江鲟他们不可信,我们还能信谁?”
打从一开始,顾延、莫问良和江鲟三人就暗中联合,寻找对付神之齿,结束《梦魇之牙》的办法,如今时移世易,神之齿公会落在姜荻手上,正是所有人调转枪头联手通关最终副本的关键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