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不敢闹大声,怕被王慧纶发现,那他就惨了。
他咬着牙沉着脸跟在裴晏后头,从一个甬道穿过去。
可才走了两步,东川猛的顿住。
不对,她怎么知道北面是细竹,还有,现在怎么是她在带路啊。
啊喂,这到底是谁家?
第4章
东川满头黑线追了过去。
裴晏来到了竹林西边。
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
年少未嫁时,她常来此处,与他把酒吟诗,弹琴作画。
王家这片竹林甚大,却又极为干净,不怕虫蛇,夏日往里头漫步,竹风袭袭,简直是人间仙境。
他最爱此处。
她闭着眼都知道哪一个地方刻了什么字,哪一块石头上作了什么诗。
可睁眼,满目是新竹,哪复旧时痕迹。
十五年了……她嫁了三年,她又死了十二年。
裴晏满脸泪痕。
竹林虽密,却是在冬日,只剩下竹竿,大雪依旧铺盖下来,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这个时候,东川跟了上来,他脚步声很轻,生怕惊动了雪庐那位。
裴晏举目四望,矗立万千的压雪竹竿如冰凌,她扫视一番,找到了几根竹子,蹲了下来,细白的小手划开那些积雪,找到了竹子的根部。
她扭头示意东川过来,东川跟着蹲下。
裴晏指着左右两根竹子根部,轻声道:
&ldo;戴凯之有竹纪六十一品,其中记载,生单枝者是雄竹,宜去,生双枝者是雌竹,善生笋。&rdo;
当年这本书,她藏了起来,王慧纶自然也没找到,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如何分辨公母,在意的是那如流水逝去的无忧时光。
东川闻言一震惊讶,随即赞叹之余,抹上那竹根,自个儿琢磨去了。
裴晏站了起身,缓步往前边走。
雪庐之后有一个小水泊,水泊之上亭台阁榭俱全,一座九曲玉兰水廊通往竹林,竹林边上有一五角翘檐古亭,亭子下摆着一案两几,再有一方琴台。
冷风萧肃,吹的那竹竿左右乱颤,雪花纷纷洒落,如梨花漫天,堪为奇景。
一人独自站在那古亭外,手执一竹笛,悠扬浩远,夹着几分淡淡的忧伤。
裴晏站在水泊的西南方,一手扶着那挂雪的竹竿,藏在水泊边上一颗团树后,痴痴望着那陌上如玉的人儿。
只见他着一身月白色广袖锦袍,披着一件银白绣暗纹的披风,身形挺拔隽永,远远望去,如浮在水面上的谪仙,清清朗朗,秀逸绝伦。
一曲终了,他转身,那清俊的面容刹那间撞入裴晏的眼眸,熟悉而陌生,古井无波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钳住,她的呼吸霎时凝住,下一瞬,松懈下来,心剧烈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