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妄言只感觉到手心里一顿难耐的痒意,勉勉强强辨认出来几个字,心思全都乱了。
金虚元见褚妄言满脸恍惚,还以为踩到他难堪的地方,笑着:“既然如此,你该谢谢为师替你寻的姻缘。你们当一对被人冤枉的苦命鸳鸯,只有彼此,谁也插不进来,岂不也是一段佳话。”
晏承书听得够够的,满头黑线,干脆不去听了,沉默修复经脉。
能用物理手段让人闭嘴,就不用费力气去解释这些莫名其妙的当面传谣。
等终于能动,晏承书轻轻拉了一下褚妄言的手臂,待对方回头,提气飞起来,在褚妄言来不及阻止的眼神中,一头扎进那源源不断的魔气流里。
晏承书浑身一个巨颤。
刚修复好的经脉重新被冲散,他猛地喷出一口淤血。
“少典!”褚妄言提剑飞上来,在半途被金虚元击落,撞击在石阶上,狠狠吐出一口血。
金虚元:“现在还不到你过来的时候,弱者。”
金虚元居高临下,眼带挑衅:“等你成为魔修,才会知道这样的你不过是个蝼蚁。”
成为魔修?
褚妄言看着晏承书面如金纸的模样,那头他亲眼见证寸寸变白的头发在半空中散出凌乱的弧度,而他站在下面,眼睁睁看着对方痛苦,却无能为力。
弱是原罪。
一如上次,他触碰对方已经凉透的身体,仓惶无力。
他不知道他的无能让他失去了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弱小就只配一无所有。
他绝对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晏承书的痛苦,这一点他现在无比肯定。
晏承书本就与这一切无关,若非他天性善良,本不该卷入这一切。
这些原本是他的宿命,却因为弱小,让晏承书替他受过。
自责和偏执交织,兀地一阵狂风起,褚妄言的头发被吹乱,半空中的魔气
像是受到牵引,摇摇欲坠地朝他而去。
晏承书不过一错眼,便发现底下的褚妄言出了岔子,那双向来稳重的眼眸里,红痕一闪而过,吓得晏承书赶紧开口:“褚妄言!你别听他的!”
晏承书一阵暴喝,分心的下场就是被魔气冲刷,再次吐出一口血,他顾不上,接着朝褚妄言喊:“你听他的你就真回不去了!你清醒一点,你不弱!你可是年轻一辈中最强的那一批人!”
褚妄言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头。那一瞬间,晏承书心间狠狠沉了下去。
褚妄言眼里已经不再是一闪而过的红痕
,而是翻涌的血色,弥漫速度之快。
那双眼里饱含着复杂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晏承书无意探究,反倒是发现了褚妄言入魔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他猛地回头看向金虚元:“你对他做过什么?”
“你果然很聪明。”,金虚元狞笑一声:“既然是尽心挑选用来承担这一切的人,必然是从小就培养的性子。秉节持重下深埋的偏执,是他入我门下,我日以夜继种下的心魔。这样,他现在入魔,才更真实啊。”
原来这才是他的后手。
看似逼逼赖赖,实则步步为营,逼褚妄言自己入魔,比别人强行灌注魔气来得更天衣无缝。
这样,哪怕最后剩下一个人相信褚妄言,愿意帮他检查经脉,也只能探查到褚妄言是自己入魔的。
金虚元从一开始就说过,他打算让褚妄言来背这个锅,所以这一连串的废话,其实都是他的陷阱。
晏承书表情难堪,褚妄言现在的魔怔绝不是一日之功,光是说是说不听的。
他只得再分出些心神,一只手朝下,将褚妄言身边的魔气吸到自己体内。
刚刚还魔怔的褚妄言不到半秒就反应过来晏承书在做什么,还不待他伸手,便见金虚元将晏承书打落。
褚妄言表情巨变,冲向晏承书,却在半路被金虚元的魔气束缚,那无法挣脱的力量托起褚妄言,将他放到魔气中。
褚妄言刚沾上魔气,浑身便是忍不住巨痛,像是被泰山碾压骨血,避无可避,粉身碎骨一般,浑身血脉爆裂,从皮肤渗出,连血液都要流干了,却还在清醒感受到自己的疼。
他终于明白晏承书从头到尾所遭受的痛苦。
不止是现在,还有以往每一次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