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街道车辆行人寥寥无几,灰尘的天竟然在夜幕降临的这一刻飘下了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吧?
这画面好似五年前她被送出国,飞机降落在希斯罗机场,她走下飞机的那一幕。
那是北半球的冬季,纬度更北的伦敦冷得彻入骨髓,来往的人都戴着帽子,系着围巾,裹紧大衣快步走着,恨不能立刻到家,感受着家里的温暖。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地站着,脚边放着蔺瑾谦命人为她准备的行李箱,雪花夹着细细的雨丝冷冰冰地打在她脸上。
是那样的冷。
但是她避无可避。
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儿避,往来的人心中都有明确的目的,熬过这一阵子的寒冷,就可以在温暖的港湾歇脚,她却没有。
有人上前来,用地道的伦敦腔询问着她什么,她晃神,没听清楚,只能捕捉到一两个关键词,她没有搭理。
“ada”他们好像是这样称呼她,极具绅士的礼貌称呼,可她偏执地认为ada是对上了年纪的女士的称呼道她看起来很老吗?
可她明明也才二十出头啊!
“太太。”
“太太。”
耳边又有人在呼唤,好似那时的“ada”,穆黎转过头去,瞧见罗赫诚恳的眼神。
他对她说:“太太,车子在那儿停着呢,上车吧?”
“where-are-you-gog,ada?i--give-you-a-ride”
“i-wanna-go-ho-you-take--ho?”
她想回家,这么多年以来,她只有这一个心愿,不管过了多久,她都是一样的回答。
哪儿都不去,只想回家。
回家有母亲蒸好的紫米年糕,有养父从荷花塘里打捞来的清香鱼儿,还有阿明悄悄采摘的朵朵莲蓬……
那是她的家,是她一直想回去的家。
“太太?”耳边又响起罗赫的低唤,穆黎转过脸去,静静地凝视着他隐约焦急的脸,“罗特助,你还记得当年你送我去机场时,问我的问题吗?”
罗赫心中一惊,方才他才想起,又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不知好端端地提起那一茬做什么?
掩埋下担忧,罗赫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记得我怎么回答你的吗?”
“您说……”罗赫迟疑,有些难以说出,可接着穆黎却已一字不差地道出:“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罗赫垂眸,暗暗地叹了口气。
又听到她忽而女声轻扬,却又倍加苦涩地说道:“我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不是我不要了,而是我要不起了,没什么我
还能要了。”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您还有大少”硬生生又吞回了肚里,罗赫皱紧了眉头,却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