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单独关在房里商量了好久,最后决定召集社员开个大会,让秀珍作了检讨,然后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带走了杨家的鸟铳,是有财在背后使了坏。
缺心眼帮助杨家盖屋起房的诺言自然不可能兑现,影都没了。早在玉品开始清理地基的时候,一切还蒙鼓里的陈母自作主张问过缺心眼,他找借口搪塞了过去,说生产队如今资金困难,自己又没有权利批树,实在无从帮起。陈母便要玉品打了报告,一起来到张书记家请他批树建房,一则因为大队林场的树确实少,二则因为女儿代课的事同时也迁怒于玉品,张书记找了借口没有批,玉品很是苦恼,做梦都没想到漆胖子暗地里帮了一把。
生产队挨着葚市镇镇尾的刘胡子家嫁女做回门酒,张书记应邀吃酒,与漆胖子同凳坐在一桌,几杯酒下肚,二人先后聊起了与刘家的关系。
漆胖子当年父母双亡,亲戚都不愿收留,是刘胡子老父牵线送养的,从此以后命运完全改变,流浪孩童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后来又吃上商品粮并参加了工作,胖子对刘家自然感恩不尽。
张书记与秀珍大哥等人五十年代去外省围湖造田,在船上认识了刘胡子,来到湖区后只挑了半个月土,就碰上了连天阴雨,几十天不停,张书记还得了疟疾,病好以后,他与刘胡子不顾同伴劝阻,相约回家,自己卖掉一条裤子才凑够了两人路资。头几年两人经常来往,后来各娶妻生子,来往就稀少了,要不是张书记娶媳妇想称点肉,听人说起对方与漆胖子有这层关系,找上门来想托个人情,也不会晓得刘家有喜。
席间,刘胡子抽空来到桌边将两人互相作了介绍,张书记上任不太久,官场染缸里的卤水还未入骨——所谓人之初,性本恶,官之初,人本善,又有求于对方,在外边还谦逊得很,连忙客气的说:“漆师傅是名声在外,我倒是早认识他,不用介绍,他不认识我那是正常,偏远山冲里一个小小的书记哪里敢主动来高攀。”
漆胖子恭维话听得太多了,本来对对方不大感冒,只是因为他管着半月冲才兴致盎然,侧过脸凑近对方悄声问道;“向你打听个人咯,你要讲实话。”
张书记说:“那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讲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
胖子凑近耳根问道:“你们冲里那个叫金玉品的堂客们为人怎么样啊?”
张书记不知胖子问话的用意,脑子急速的转动开来,揣度道:男人秘密打听一个寡妇,不是想占便宜就是想娶亲,前者必须说*,后者必须说正经,两者对立水火不容,一旦定性,改口转弯就难,先探探虚实再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7。13 搞撮骗就数第一
搞撮骗就数第一 文Tan立心
张书记拿定主意后,就侧脸轻声对漆胖子说:“勤劳发狠那是冇得话讲,书又读的多,上次写个报告求我批树,那水平蛮不错哩,嘴巴子又利索,蛮会讲话;除了成分差点,其余样样在冲里的堂客们里头是头号红牌。”边说边瞟眼观察对方脸色,见他面有喜色,心里有了定数,接着说道;“性格刚烈怕是一般男人都比不上,男人想狎点便宜那要是个角色才行啦,你冇想吧?不过别个不行,你肯定不同咯,要角色有角色,要票子有票子,手伸长点,去开个张看看。”
见漆胖子喜上眉梢, 张书记心里不免得意,正要问为谁做媒,又见他脸色突然阴暗起来,闭上眼睛,似乎痛不欲生的模样,不久又怒目圆睁,最后则低下了头,半响不说话,心里着急道:糟了,糟了,说反了。连忙抓起筷子去夹菜,不料菜碗几乎都已空了,筷子在桌面上方巡移了半圈,总算夹回了一根白菜头子。
漆胖子虽然平时很少买烟酒,但伸手牌的却喜欢吃,因为粮食一直紧张,长期禁止酿酒,不是碰上红白喜事,少有人家拿得酒出,所以他每次都会抓住机会蠢吃死撑,只是酒量有限,刚才喝得有些高了,咋一听玉品品行纯良,不免高兴,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几个月已经再婚了,马上又不免痛苦万分,后来想起有德及缺心眼夫妻的欺骗,又愤恨不已,心里仿佛一口吞进了苍头蝇,对他们几个厌恶至极,后悔自己不该偏听不明,应该多打听一些人。
漆胖子好一会才恢复常态,为刚才的失态找借口说:“哎呀,刚才喝多了,这酒熬得酽道,厉害。”
张书记在心里冷笑道:“放你娘的狗屁,稀得水一样,还酽,三两潲水都吃不得,还想嫖堂客,呸。”嘴上却应道:“米酒最有后劲了。”看看同桌的人都*了,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烟撕了封,递过一根,趁着点火的机会,提出了称肉的事情。
漆胖子眼眉愈加饧涩,口齿开始缠绵起来,说:“你刚才讲金玉品打报告,干,干么子?”张书记说:“讲是要起屋,人家讲她是蚊子打呵欠,我倒佩服她气魄足。”然后又简单介绍了情况。漆胖子问:“那你批了冇?”
张书记说还在考虑,因为数目不少。漆胖子以命令的口气说:“你给老子批给她,要好多批好多。”张书记问:“那称肉的事?”漆胖子费劲睁着红眼说:“你这样的人怎么还当了书记,脑壳拍实的,硬有这样宝气,还要问啊,到时候你来,来找我,尽你的量,讲,讲话不算数就是这个。”边说边伸出右手成八字样,在桌面上爬行了几下,食指碰到了一坨掉落的瘦肉,顺便拈起丢进了嘴里,猛嚼几口,喉骨一鼓吞下肚去。张书记同时也鼓了喉咙,吞下口水。
张书记回家以后,打发女儿晚上进冲叫了玉品过来,说是自己考虑再三,决定根据她家的特殊情况额外照顾,当即在报告上批了字,只是比要求的少批了大半个立方——玉品以为是对方知道自家还收藏着树木,就是硕德遇难时陈母从舒书记手上批的,当时执意留下来打算将来起房用,还被误解挨了骂,也就没有做声了,只是后悔当时没有给丈夫用了。其实是对方担心漆胖子万一言而无信,留一手备个制约,如果玉品知道个中内情,也许会坚持按三间房的数目请他批足——预先请陈木匠计算好了的,而原来剩下来的计划着留给婆婆百年使用。
张书记让玉品随时找林场管理员砍树,她客套几句出了门,路上却纳闷不止,无论如何也厘不清事情变化的原因,索性懒得去花神思,只想着树木干透需要时间,抓紧时间砍完就能赶上热天,正好晾晒去湿。
要倒的树不少,玉品怕弄坏别人锯子,打消了借锯念头,打发定忠出冲买了一把新锯和锯条,每天早中晚带着两大儿子上山伐树,却不让小的跟来,怕树倒时砸着人。定国被抽了好几次屁股也要跟来,定谋更吓唬不住,只得随了他们,派大的轮流带着他们站在远处看,只是小的看了还不过瘾,老嚷嚷着要上阵。玉品没有干过这活,一开始掌握不了分寸,锯过半线就让孩子走开,推推树干,不倒换了方向再锯,总记着对面拉锯的孩子,时不时调换位置。头天锯正梁等大树,一天下来只锯倒三颗,双手抄底试了轻重,感觉太沉,定忠等要合力抬小端,玉品担心他们闪着腰,没有同意。母子合力把树连拽带滚弄到山下,一端捆上绳索,拖的拖推的推,终于运回老屋地坪。
树木益见珍贵,冲外人家要起房加屋更是困难,尽管经常围追堵截,偷盗买卖总是屡禁不绝,愈演愈烈,为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