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没车,好在离得不算太远,他抽完两支烟,就晃回了租房门口。
他开锁进屋,灯一开,满屋灰白。
他又把灯关上了。
他决定明天就给自家也装点一些喜气。
2
杨学倒下去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直到一觉睡醒,才觉得自己浑身散架,恐命不久矣。
他这会儿爬起来都费劲,但点了点钱,又觉得安心
这么多钱,够他过好几个好年了。
他挣扎着下了床,洗了一长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裤,顶着半干的头发准备出门。
他拎起那件旧棉袄,顿了两秒,还是放下了,翻箱倒柜半天,最后找出一件暗红色的夹克。
他忘记是什么时候买的了,穿上还挺好看,冬装里也就这件有点儿亮色了。
杨学下了楼,一路走去冷冷清清,街上的店已经关得七七八八,只剩小卖部还开着。
他进去找了一圈,没什么能给他的添喜气的装饰品,跟老板斗了两句嘴,最后买了两包红壳烟,双喜临门。
他拆了一包烟,另一包揣进口袋,叼着烟习惯性地回到东街口,在他最常站的地方蹲下,点起了那支烟。
年关是清水街水最清的时候,水至清则无鱼,就剩他孤零零一只老王八遨游得畅快。
一根烟还没到头,打东边来了个姑娘,二十来岁的样,穿了一身小红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
她只瞥了他一眼,就挪开视线,又开始四处张望,好像是来找人的。
小姑娘,找谁?他摁灭了烟,起身招呼了一声。
小红袄果然是来找人的,但人都回家过年了,她理所当然没找着;好在小姑娘也算洒脱,挥一挥手就作罢,转头打量起他来:你跟他是同行?不容易啊,大过年的还出来卖。
杨学笑容可掬:你也不容易啊,大过年的还出来嫖。
小红袄直拿白眼翻他,这个表情没由来地让他想起小月季
她也回家过年去了,不然搭伙做个伴也不错。
他想到这儿就笑起来,又转过头去逗小姑娘:今天就我还接客了,要不您凑合?
小红袄横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算了吧,你不是我的菜。
杨学厚着脸皮又缠上一句:不尝个鲜吗小老板?
小红袄说话虽然硬,耳根子却软。她几乎要被说动,但定了定神,还是说:下次吧,待会儿还要去吃年夜饭。
她低着头,鞋尖抵着一颗小石子,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了几道白痕,突然抬头问:你们这边哪里有鞭炮卖?
3
杨学又回到了小卖部,这回身边还多了个人。
一路聊过来,才知道小红袄不是学生,上班已经有些年头了。
工作里多的是苦,他只撬开了极小的一个口子,里面积压已久的怒水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