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杰抱拳对石中坚一揖说道:“惭愧,有劳石壮士了。”
石中坚说:“白少,客气了。”
白少杰脸色肃然地说道:“你我相见如故,不如今日结拜为弟兄……”石中坚闻言大喜,朗声说道:“只要白少不嫌弃在下粗俗无知……”“何出此言。”白少杰一把拉过石中坚就走,边走边说道:“不过,此事草率不得,你跟我来。”
二人下得楼来,出了酒楼,拐到隔壁的一个院落门前,白少杰推开大门,拉着石中坚朝内走去,石中坚进得院内一看,只见院内:竹林环小道,假山水雾罩;亭台巧布局,王谢庭前貎。
白少杰拉着石中坚的手,顺着小道,走过池水假山,绕过一处竹林,眼前出现一道围墙,墙东侧开一扇门,推门入内,一座青砖砌墙琉璃瓦、雕梁画栋王谢庭展现眼前。白少杰在前引着石中坚一直走入内里,走至一拐弯处,石中坚心中奇怪:‘偌大的房舍怎的无人?’也不好问出口来,只是心中纳闷,又拐了两个弯,正在石中坚弄不清东南西北,身在何处时,面前一扇大门,门楣上有两个字,石中坚却不认识。白少杰推开一扇大门,进入室内,只见周围油灯明亮,正前方设有神龛牌位,供奉着香火果品,竟是家族祠堂。白少杰拉着正在纳闷的石中坚走到神龛下的供桌前,看着石中坚肃然说道:“你我二人若要结拜为异姓兄弟,必须真心实意,不可马虎,来……”说着,白少杰对着神龛下面供桌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石中坚也不犹豫,双腿一屈,与白少杰并肩跪在供桌旁的蒲团之上,只听得白少杰说道:“你我结拜,须得将那生辰八字言明……”石中坚一听此言,心中叫苦不迭说道:“这,这……”白少杰看石中坚吞吞吐吐的就问道:“有何不妥?”石中坚摇头说道:“无甚不妥,只是……只是我这生辰八字嘛……”石中坚跪在地上就把自己的身世遭遇与白少杰说了个清楚,并言明因认母时间仓促,家父失踪,还未曾知晓自己的生辰八字。白少杰听后感慨不已,对着神龛、牌位就说道:“我,白少杰,二十六岁,今与石中坚相遇是缘,愿结为异姓兄弟,请诸位神灵作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石中坚当即也跟着说道:“我,石中坚,二十岁,今与白少杰相遇是缘,敬请诸位神灵作证,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二人齐齐磕下头去,三拜毕,二人对拜,拜毕起来,白少杰携着石中坚的手说道:“贤弟,且随愚兄去见家父母。”
走廊、天井、房舍连成一片,到处是天井,门前即走廊,左拐右拐,有的天井中游鱼沉浮、上下穿棱;有的天井里花草妩媚、争妍斗美;有的天井中却古树如虬、龙盘蛇行;走廊的栏杆上雕刻着飞禽、走兽、人物、花草,形形色色,不一而尽。去祠堂时,石中坚被白少杰拉着走了一路,稀里糊涂,不辨方向,此时,与白少杰并肩同行,只觉得景致如画,自小在山林野外长大的石中坚,何曾见过此等景致,一边走,白少杰一边给他解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内堂门前,只见从内堂里出来一个妇人,正是在那酒楼上见过的,此时,妇人低眉细语说道:“少爷回来了……”白少杰“嗯。”了一声,直往里走。石中坚不知如何称呼,便也不言语,跟着白少杰走了进去,那妇人讨个没趣,翻了个白眼,出门去了。
二人进到内堂,一个十五、六岁,作丫环打扮的女孩走过来对着白少杰福了一福,轻声说道:“少爷回来了,老爷和老夫人都在内堂用餐……”白少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引着石中坚直往里面而去,丫环看了石中坚一眼就朝外走去了。
眼前是一处四季屏风,上面是春兰、夏竹、秋菊、冬梅。转过屏风,就见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有四个菜碟,靠里坐着一位年约八十的白发、白须老者正在吃饭,老者旁边坐着一位七十左右的老妇人,正拿着筷子伸胳膊去挟碟中的菜,却看见进来的白少杰,手中的筷子就停了下来,高兴地说道:“啊哟,俺娃回来了,快来吃饭……”那白须老者也就转过头来,咽下嘴里的食物,笑着用拿筷子的手指点着说道:“杰儿啊,我和你妈也刚吃,快过来……”白少杰边朝过走,边笑着说道:“爹,娘,你们快吃吧,我们在酒楼里吃过了。”说完,就到了桌子跟前,扯过石中坚对二老说道:“爹娘,这是孩儿结拜的兄弟石中坚……”白少杰话音未落,石中坚就双腿一屈,跪在内堂餐桌前的地砖上说道:“见过伯父、伯母……”叩下头去,白须老者急忙要立起身来,口中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杰儿,快,快扶……”白少杰却伸手将父亲按在坐位上,说道:“爹爹无须谦让,且受吾弟拜见之礼。”白须老者无奈,只好坐下。石中坚恭恭敬敬地给二位老人磕了几个头,白少杰就跪下与石中坚又对拜了拜,二人才站起来。白须老者白朗便让石中坚坐下说话,白母看着石中坚说道:“这孩子,生得怪喜人的,多大啦,啥地人啊?”
石中坚看着白母慈祥的面容,笑着说道:“伯母,我乃江南人,自小却在中原长大,二十岁了,不识礼数,请伯父、伯母勿怪。”
白少杰让父母一边吃饭,一边将石中坚的身世慢慢地给二老说了出来,说到石中坚才找到了生母,却又丢失了父亲,二老听后也是唏嘘不已。白朗说道:“孩子啊,你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今天,尔既与吾家杰儿结拜了,你二人那便是亲兄弟无异,你在外行走多日,既已回到家中,且先行住下,多歇息几日,到时养息好了,让杰儿陪你一同前往那梅山寻父。少杰,你去给你兄弟安排住处,不可怠慢。”白少杰答应,石中坚谢过二位老人,白少杰就与其退出内堂,吩咐丫环打扫客房,准备铺盖等,自与石中坚相携而去……
再说牛再田看着女婿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把女儿瞪了一眼说道:“你那日把小斐送到我那儿去,你就有甚瞒着我了,有啥事,今天就说个明白吧。”就见女儿的眼中又流下眼泪来,“我,我……我,你们,你们都逼……逼我……”那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就哽咽着,蹲到地上,捂住脸哭了起来。赵全心疼媳妇手足无措,小斐趴在妈妈的身上叫着:“妈妈,妈妈……”
牛再田则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唉,你哭什么哭,我们又怎么逼你了,你倒是说呀……”牛莲英倒是哭得更伤心了,小斐见妈妈哭,也跟着哭了起来。牛再田急得团团乱转,额头冒汗,赵全此时倒是冷静多了,忽然想到:“那白少杰为人豪爽,在镇上家大业大的,平时待街坊邻居也挺和气,就是早些年与人争斗时,虽将对手打死,但也被对方正中要害伤了命门,若不是少林寺的老和尚本事大,也就难保不会一命换一命了,可是,自那家伙伤愈之后,却心性大变,还来找我要儿子,让我把小斐过继给他,哼,这不做梦吗,我的儿子,为什么要给你,虽说咱两人同年,但自小很少在一起玩,你家里有钱,自小你白少杰就拜入少林寺学艺去了……我呢,谁又像我一样自幼小失去父母,孤单一人活着,尽管家里有些家产田地,唉,想到哪去了……是呀,自莲英嫁过来后,总是少言寡语的,想来也是,人家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自己父母双亡,一个孤儿,她能嫁过来,跟咱好好过日子,那是咱前世修的福,可,可今天看着怎么有点怪怪的呢……”看着哭得伤心的媳妇、看着趴在母亲怀里啼哭的儿子、看着左右为难的岳父,赵全也是束手无策,头疼的很……
就在此时,只听得院门外有人问道:“牛大叔在家吗?”赵全走过去拉开院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青小伙子,二十左右年纪,高高的个子,英俊的面容笑着看向自己,唉呀,这不正是解救自己一家的那位大侠吗,“大侠,你……”赵全拉住大侠的胳膊,人就往下跪去,要给恩人行跪拜之礼,却那里跪得下去啊……
来人正是石中坚,与白少杰分开后,就到赵全家里来了,在门外问了一声,大门一开,就见赵全过来拉住自己要下拜,石中坚双手托住,赵全便拜不下去,石中坚说道:“赵兄,不须如此,走,进去说话。”,拉着赵全,二人就进了院子,看到石中坚进来了,牛莲英也不哭了,抱着儿子拧身就朝里屋走去,进去后反手把门也闭上了……
牛再田一见石中坚进了院子,急忙立起身迎了过来说道:“石,石小兄弟,你,你今天可是帮了咱家的大忙了,快,快请坐,请坐。”石中坚放开赵全,扶住牛再田的胳膊说道:“牛大叔,您坐,您先坐。”让牛再田坐下,又招呼赵全也坐下,石中坚才坐到方才牛莲英坐的那个小凳上,笑着对牛再田说道:“牛大叔,小子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跟赵全哥商量……”石中坚话未说完,牛再田就起身说道:“啊,你有事找全儿,你们聊,你们聊,我还有点事要跟英子说,我先去……”说着,就要回避。
石中坚一把拉住牛再田说道:“大叔不须回避,此事您也能提出一点看法的。”又让牛再田坐下,接着,又对赵全说道:“赵全哥,劳烦你去把院门关上,莫让他人打扰。”赵全不知石中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在石中坚帮了自己一家人的份上,走过去把大门闭上,推上门栓,返身走到石中坚面前说道:“石兄弟,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家中必然出事,我,我真不知要如何谢你了,岳父也跟我们说起你们在路上相遇,萍水相逢之缘,你能出手相助,你便是我赵全的恩人,在此,请受愚兄一礼……”说着,就拜了下去,石中坚一伸手,就拦住了赵全,并站起来说道:“赵兄不必如此,且坐下,小弟有话要说。”
三人都坐下后,石中坚看着赵全的眼睛问道:“赵兄,你们镇上的人对那白家的为人有何看法,对白少的品德有何评论吗?”
赵全一听石中坚此言,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据实而言道:“白家在镇上家大业大,白老先生为人不错、慷慨正直、信奉佛教、扶危济贫、深得民心。白少的品德也是很好的,虽在少林寺学得一身武功,也从不持强凌弱,那次与人争斗,也是为了打抱不平,为镇上一个孤苦老头出面而引起一死一重伤的事件,镇上居民均为白少请命,后经官府查实断定为义举,才平息了此事的扩大,死者一方也不再争执,可,可是,那白少自受伤后在少林寺养伤近三年,回来后性情就变……变了……”说到此处,赵全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有甚话难以明言,此时,牛再田的脸上神色变了,只见他有些激动地说道:“白,白少,他,他叫甚名字?”
石中坚看看赵全,见赵全有些恍惚,便又看看牛再田说道:“白少名叫白少杰。”
牛再田怪声叫道:“白,白少杰,他,他就是白,白——少——杰啊——”
石中坚见怪不怪地问道:“牛大叔,您识得白少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