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下肚后,古月轩又向祈少君致歉道:“祈弟,愚兄还得自罚一杯,向你告罪。”
祈少君微鄂道:“告罪?古兄此话怎讲?”
古月轩叹道:“那晚你和慕姑娘身陷重围,我这做朋友的,却未立时挺身相助,实在思之汗颜、念之惭愧。”
祈少君道:“古兄言重了,小弟孑然一身,故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古兄身为武林正道,理应自恃身份,权衡轻重,此事切勿挂怀……更何况,就瞧在你挺身而出为我试酒这份情谊,小弟已然铭感五内。”
古月慨然道:“祈弟……愚兄真是羡慕你呀……”
听他这么说,祈慕二人不禁相对一笑,至于各自心中如何作想不必多提。
四人相谈甚欢、畅所欲言之际,无剑山庄管家司徒信来到了酒楼,向祈少君躬身一揖道:“司徒信见过无极天子祈少侠。”
祈少君道:“无极天子万不敢当,敢问司徒管家找小可有何见教?”
司徒信送上请柬:“祈少侠,盟主恳请少侠参加明日的论剑大会。”
祈少君本无心参加论剑大会,但想到自己无意间声名鹊起,又逢武林盟主诚意相邀,焉能不识好歹?躬身接过请柬,取出一锭银两,谦言道:“司徒管家辛苦了,一点茶水钱请笑纳,劳烦回禀司徒盟主,小可一定届时赴会。”
司徒信躬身道:“多谢!请少侠务必驾临!小的告退!”
古月轩笑道:“好啊,司徒管家亲自送请柬过来……祈弟,看来司徒盟主对你格外赏识啊。”
铁仲玉也道:“不出数月,祈弟这无极天子之名号,必定响彻武林。”
但祈少君却面显忧虑,古月轩见状,问道:“祈弟,有何想法?”
祈少君不禁暗叹一声,回想起初,他只是想带慕冰出谷游山玩水,谁想到出来没多久就卷进了江湖纷争的漩涡中,虽戮力化解了一场宿怨。可是,只怕从此以后都脱跳不出江湖的深潭了……
他抬眼四顾,这才发现酒楼大堂四周渐渐来了许多江湖人士,大多数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剑侠或是貌美如花的江湖侠女,眼光不时地抛向他和慕冰,少年们的眼光是痴迷和嫉妒的,少女们的秋波是似水般柔情的。
他深叹道:“人怕出名猪怕肥,无怪归处的肥猪总是先拿来祭五脏庙。”
古铁二人闻听此言,又环目望四周,这两位大侠的面上不禁涌起了一阵忧虑之色,而祈少君何等敏锐,适才言谈之间,又听两人语带机锋、话中有话,早已看出两位兄长心中的隐忧必与自己有关,遂问道:“二位兄长,咱们兄弟之间有话不妨直言。”
古月轩缓缓喝下一杯,才沉声道:“祈弟,你说得一点儿不错,人怕出名猪怕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单纯的好事……昨晚你走后,众位前辈都在论道你直批天下英雄的那番话,无不慨叹。如今,鞑子占我中原河山、践踏百姓,武林中谁人不是愤恨之极呢,我只告诉你们三人……这次论剑大会,实则就是一场武林大会,旨在打算团结武林之力对抗蒙元暴政。”
祈少君听到这番话,顿感后悔,道:“如此说来,我当晚岂非太过无礼?不成,明日赴无剑山庄,我须得当众向诸位武林同道致歉。”
古月轩正色道:“不!祈弟你错了!你不畏强权义所当为,直言揭露江湖丑态,正是给当今人心不齐的武林正道一记当头棒喝!纵观江湖,称得上大侠的不知凡几,但能有你这等胆识和觉悟的几乎没有,该汗颜无地的是他们才对!”
“哈哈哈……好!古兄弟正气凌然!佩服!”铁仲玉不禁豪笑道。
古月轩谦笑一声,又道:“但众位前辈之中也有许多对你非常赞许,尤其是司徒盟主……你大概还不知道,当晚你实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不……甚至可说是做了一件造福于武林之事。”
祈少君似懂非懂,问道:“还请兄长指点。”
古月轩道:“祈弟聪颖,料想早晚能够猜到,但我还是直说了吧。你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司徒盟主宣布为慕姑娘平反后,你看到了什么?”
祈少君心念颤动,那晚群豪们掌声雷动、欢呼雀跃的情景立时浮现脑海!
谷月轩慨然道:“多年来,武林已经太久没有如此同声一气的情景了,你那晚的所言所行,在我们看来,决不仅仅是助慕姑娘昭雪平反,你实是做了一次令群豪们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的壮举!”
铁仲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祈弟,你为武林带来了新的希望。”
祈少君微微俯首道:“二位兄长之言,实令小弟惶恐。”
古月轩沉沉道:“你也先别谦虚,这固然是好事,但所谓祸福相依,我俩担心的便是你为武林谋福,祸亦将至己身。”
这话听得慕冰面色一变,而祈少君则淡然道:“愿闻其详。”
此话之后,只见四人沉默了许久,但实则彼此心照不宣……最后还是铁仲玉最耐不住,道:“古老弟,怎么不说下去了?”
古月轩未立时解答,而是转向铁仲玉道:“莫非铁兄已知小弟欲道何事?”
铁仲玉笑道:“你明知我已明白何事,又何必再问?”
古月轩反问道:“你既已明白何事,又为何不直接道出,却反问于我?
铁仲玉反问道:“那你又为何不明言?”
见二人来回打哑谜,祈少君已猜到此事非同小可,插口道:“二位兄长,既然你们都不愿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妨由小弟说说。”
古铁二人同时道:“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