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某方面而言,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幼稚起来比他的同龄人还要让人无语。
他又站了一会,才想起什么用手摸摸那头柔软的头发,理所当然地叫她,“米露,起来做饭,我饿了。”
睡觉的人没反应,抱着被子完全不甩。
“果然一睡着就很难叫醒,这种样子很容易怎么死掉都不知道吧,起床了。”摸头发的手自动移到她的脖子上,想掐醒她,只要窒息,她就会醒得比较快。
手还没用力,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就睁开,浅浅的蓝色里是失去焦距的茫然。
他收手退到一边,看着她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一身花朵睡衣脚步飘忽着跟他擦身走出去。
“这根本完全没醒。”他轻呼了一口气,有些无所谓将手放在衣袋里,跟上那个在黑夜中纤细得有点不真实的身影。
在下楼梯时她还一脚踩空,身后跟上来的某人自然而然伸手提着她的后领,给她矫正楼梯位置。看着这个迷糊得要命的家伙,他眼睛一片平实的黑色中多了些许难得的笑意。
可惜下了楼梯后她没往厨房走,而是打开落地窗跑到院子里开始浇花,动作自动得很有规律感,蓝色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一点清醒的光芒,还一副梦游的样子对一堆大罗红花说:“你们要快点开花,你们都很漂亮,像美人一样漂亮。”
站在落地窗边的人对这种场面突然有些无语,他微抿着嘴,有些无聊地看着那些花,“这些东西又不能吃。”
浇完花她又梦游一样飘忽忽的无视他擦身走过,本能走向楼梯那边,估计是花照顾好了就打算再去睡觉。
“米露。”他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地叫了她一声,安静而隐秘的黑夜给他某种放松感,今夜的他没有那么多冰冷的面具,只是单纯得像某些累了就回家寻找食物的动物一样。
前面走了几步的人停下来,似乎有些疑惑谁在叫她。她回头,眼睛依旧温顺茫然得没有任何攻击力,然后她看到那个站在窗边的人影,有些不解歪头想了想,接着自然地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回来了,兰斯。”
回来了,兰斯。
仿佛他们之间发生过的那些剑拔弩张都不曾存在过,他也只不过刚出去半个钟头闲逛回来。
他因为这个笑容有些愣,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睡醒地继续念叨,“兰斯,冰箱里有甘菊的花草茶,睡前记得喝,安眠效果比较好。”
边说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又往楼梯上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幽暗中,他才低头望着脚下的原木地板,曾经赤脚踩过无数次,因为这种地板的凉度能让他保持最大的清醒,在贝贝街这个四处是敌的环境里,必要的警醒是不可缺少的。
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熟悉地从那个固定的位置拿出那壶安眠用的花草茶,然后靠着冰箱门一边喝着一边望着那一大片倾泻而下的月光,静谧而美丽。看了许久,长长的刘海有些阻碍视线,他顺手往后扒拉一下,精致的逆十字在头发后若隐若现。
在踏出这间房子前他笑了,不加掩饰的笑容可爱而干净,他觉得,只要是想要的就要伸手抓住,哪怕抢夺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跃上房顶,风声变大,与坐在屋脊上那个戴着草帽叼着狗尾巴草的男人面对面走过时,他依旧只望向前方。
梅雅将草帽压低,遮住自己眼里的杀气,那个不漏一丝破绽的小子走得真嚣张。哈里斯,你真的老年痴呆了吧,放这种疯子进来闲逛,你不吭声,整体街上的人都不能动手啊。
梅雅忍不住对着下面房子里某个睡得毫无防备的,没有防狼意识的少女苦哈哈地抱怨,“米露,你这次真的捡回来一个超级大麻烦,这种来自流星街的家伙,一旦执着起来可是很疯狂的。”
而在隔天早上,还呆在基地里的几只蜘蛛都知道了他们团长一个怪异的决定,当众蜘蛛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的领导者挂着黑眼圈笑得很诡异离开时,终于有人忍不住跳起来。
“团长的女人,强不强?”窝金兴奋得挥着拳头说。
“强。”信长有气无力说,“估计在谁最弱的比赛中,没人能比那女的强,团长怎么会看上那种家伙?该不会团长受到诅咒或者饿晕了……玛琪,你踹我干嘛?”
“不要质疑团长的决定。”玛琪手指尖勾着丝线冷冷地对他说,不过她转身时也止不住嘴角抽搐,团长真的饿晕了?
此时在贝贝街,大罗红花的主人刚从床上爬起来,她费力趴到地板上将掉到床底下的抱抱熊捡回来,一边捡一边疑惑地说:“奇怪,我睡姿是不是越来越差了?怎么把熊弄到床底。”
不过昨天晚上竟然梦见兰斯回来了,哎,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和睡觉,希望他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