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长老慨叹道:
“未知天意如何,瑾轩仍要一搏?”
夏侯瑾轩听他话中深意,无畏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已痛失过,自珍当下。”
老者哈哈一笑,赞道:
“不错,有此心力,何足惧哉!”
转而目视阵中,道:
“好一个蚩尤魔君,当真豪杰。”
言罢入阵,擦肩而过时,一声低叹,道:
“切记保重自己,以免拖累。”
夏侯瑾轩一震,恍惚当日梦中,有人出言敬告,而今长老示下,是何关联?
一时心神不宁,而入阵在即,务必镇定,夏侯瑾轩一手握拳,冷睇四周一眼,诸人在忙,无暇他顾,当不知二人攀谈,天机不可露,老者言尽于此,已是不易。
无论如何,姜兄要紧,其他容后再说!
夏侯瑾轩一阵精神,迈步阵中,抱阳坐定,姜世离负阴在对岸,间有一人守关,为土,左右上下,四象居位,外围布紫晶,应咒术频发颤声。
姜世离双目紧闭,容色惨淡,周身魔息缠绕,一时炽焰,一时星火,强弱更替,似无声抵抗,又极力相抗,脑中作痛,幻象不穷,动辄万劫不复,死无葬生之地。
而阵势一经催发,便如堤坝霍然缺口,先天之气源源不绝,夏侯瑾轩急速轮转,拆吃阳力转以阴盛,纷纷渡入姜世离体内,饶是早有准备,也激得他口喷鲜血,勉强支撑,他尚且如此,姜世离更是浑身剧震,内外煎熬,一时吐纳不稳,险些坐倒,而阴力过处,血脉欢歌,急切思饮,致丹田炽热,魔力鼎盛。
皆因外力过激,姜世离重伤之身,难以消解,浑身冷痛异常,汗如雨下,一时气血逆流,面色涨红,夏侯瑾轩心道不好,待止住力道,四周紫晶轰然作响,齐齐射出冷芒,半空交汇,漫天织成一张罗网,罩住姜世离,有相护之意。
夏侯瑾轩大喜,忙将灵力送入,经紫晶消解,缓缓渡入魔君身中,姜世离眉心一蹙,将醒未醒,他于识海浮沉,只道暗无天日,不得解脱,恍惚一线清明,又激得周身剧痛,过处牛毛针扎,形如火烧,堪比分筋错骨。
眨眼一个时辰,诸人汗湿重衫,心道不妙,无论阳力鼎盛,一经姜世离处,便如泥牛入海,去而不返,夏侯瑾轩深受二者,一呼一吸痛彻无比,惟咬牙一途,姜世离丹鼎过盛,无力释出,有喷薄之险,诸人心如擂鼓,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一人声如洪钟,喝道:
“还不醒来!”
竟是长老化分为二,一人守阵,一人功聚双掌,十成力拍向魔君身后,夏侯瑾轩关心则乱,大呼住手,姜世离空门大开,怎受得了这一掌!?
孰料变故横生,姜世离猛然睁眼,衣袂无风自扬,催起魔息罩顶,发下红纹道道,连颈侧一并烁闪,向上攀爬,拂袖赤龙魔火,怒号直冲霄汉,周身顷刻乌有,众人恍如梦中,但见漫天红火,魔君负手卓立,焚世龙火,净世灭天。
此番阴力暴涨,若有差池,两仪崩塌,诸人性命不保,夏侯瑾轩收慑心神,不顾振奋,忙以阳力相融,姜世离着眼当下,心领神会,须臾沉入至境,与夏侯瑾轩相辅相成,以全阵法妙用。
老者散去化身,目露褒奖,适才不得已为之,赌得便是魔君心性,便是意识昏沉,在阵中许久,绝非毫无知觉,只是伤势沉疴,辨不清现状,致心魔丛生,难以脱困,而他以声相激,再以力相击,姜世离执掌净天多年,身经百战,危急关头,势必勾起本能,警醒过来,好在未看错人,不枉他行险一搏。
如此运行周天,姜世离伤势大好,面色如常,目下气血归经,待好生将养,方可补足元气,夏侯瑾轩忧心神力,只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过精乃身之本,假以时日,定可祛除,眼下不可冒进。
姜世离闭目调息,一旁人声道:
“这下好了,算是对兽族有了交代。”
另一人附和道:
“是啊,多亏大长老和这紫晶,当真险之又险。”
姜世离神情一动,抬眼四周,忖道原来如此,心头一暖,目中少许柔和。
夏侯瑾轩正言谢,见他清醒,遂与众人话别,轻道:
“姜兄……”
姜世离重伤初愈,手足无力,夏侯瑾轩作势欲扶,又顾忌他心性,一时拿不定主意,惟两手滞在半空,面露难色。
少顷,夏侯瑾轩讪讪收手,姜世离目光平静,不为所动,其实喉中腥甜,开口便会涌出,他一生性傲,岂可狼狈示人,然而夏侯瑾轩在前,那失落神伤,又叫他退无可避,况且奔波劳碌,俱为他一人,纵然顽石,亦已凿开,何况姜世离,原非无情之人。
便是这一点,已叫他不忍,再见夏侯瑾轩面色,想是数日愁容,加之强行运气,汗水遍布,唇齿见红,自损不轻,姜世离岂会坐视,心中一叹,道,也罢,由他高兴,略一点头,示意后者将他扶起。
夏侯瑾轩一怔,喜形于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