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知我者,永远只有一个安心。”楚奕咳了两声,咳出一大口的鲜血,他不在意的拿衣袖拭了拭唇角的血渍,“你的心是冷的,我会重新捂热它,终有一日,你会和以前一般那样的爱我。”
“你心才是冷的。”安心瞥了他一眼,轻叱道,“我只是对你热不起来。”
楚奕似乎想撑起身子但力不从心,好几次无力的滑倒在软枕上,这一番动作,几乎耗费了他所有残存的力气。
“乐芷菡怎么样?”安心对他那边的动静视而不见,懒懒的托着腮询问道,“她喜欢你,很喜欢,如果你娶了她,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我不知道乐正夕是不是你的人,但若是他是,你和他的联盟关系会因为乐芷菡更加的牢不可破,若不是,娶了乐芷菡,乐王府说不定会归顺在你旗下,你得到了如此大的助力,扫平东凌障碍更加轻而易举!”
“你还在。打这个。主意…”闻言,楚奕险些岔气,鲜血顺着唇角流淌,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捂住唇瓣,艰难的道,“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就你现在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凭什么阻止我?”安心嗤笑道,“楚奕,是不是你觉得你甘愿受了我一掌我就会对你生出不忍之心?如果你真的是打的这个算盘,那你可就要失望了,你受了重伤,对我来说,只会高兴不会难过,没有你的从中作梗,我才能更好的救出凌紫竹。”
楚奕伸手捂住胸口,眸中的苦痛的情绪怎么也无法掩住,他断断续续的道,“你是不是…咳…非要气死我。才开心…”
“天下人被我气死你都死不了。”安心懒洋洋的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是祸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儿。”
楚奕眸光溢出一抹哀色,看着随意懒散的安心,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散漫是她的本性,不掩饰,不做作,这样的她,是在小村子里和她初入京城时身上才会有的。
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们还是回到了起始点,再无互相接近的可能性么?楚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底划过一道软弱的情绪,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如此的挫败,如此的无能无力。
明明他和安心距离的这般近,近到他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但他又觉得两人的距离如此遥远,远到他用尽一生的时间也无法抓住她的心。
楚奕颓然的闭上眼睛,任心中的黑暗一点点的淹没他的神智,他宁愿安心恼他,怒他,怨他,恨他,甚至拔剑杀他,他都毫无怨言,可是她偏偏如此的对待他,让他感觉颓败,心中升不起一丝的希望。
“又不热你放什么冷气?”安心眸光闪了闪,抱着胳膊抱怨道,“等哪天我缺个冰箱的时候,说不定你就能派上用场了。”
楚奕没说话,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这一刻,他清楚的听到了心坎上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崩塌的声音。
安心耸了耸肩膀,不在意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寂静的车厢内,楚奕粗重的呼吸和安心清脆的嗑瓜子的声音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人黯然神伤,一人嗑瓜子嗑的跟没牙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安心正嗑的起劲,突然感觉怀里的吱吱动了动,顿时一乐,将它掏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老鼠嗑瓜子的毛病真不好。”
吱吱跳在桌子上,用牙齿咬住一颗瓜子,不用安心帮忙剥壳,牙齿很灵活的将瓜子肉和瓜子壳分开。
安心嗑了好半响,嘴里有些干,也不吃了,兴致盎然的看着吱吱嗑瓜子,全当楚奕是一透明人。
吱吱把一袋瓜子都嗑完了,才意犹未尽的跳回安心怀里,黑溜溜的小眼珠在看到车里的楚奕时,顿时尖叫一声,‘嗖’的一下窜在他腿上,张开嘴就要去咬他。
“你做什么?”安心连忙把它拎回来,死死的抱着它乱动的身子,警告道,“你若咬的死还算好,若是没咬死咱们的麻烦就大了,知道吗?说不定咱们后面跟了好多杀手呢,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现在虽然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也有可能是他伪装的,你打的过他吗?”
吱吱不服气的叫了几声,毛发抖了抖,圆滚滚的身子又要变大。
“有完没完?”安心拍了他一下,佯怒道,“切记一点,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小觑了他。”
吱吱委屈了叫了两声,老老实实的窝在安心怀里,不再乱动。
安心扫了一眼楚奕,他卷翘的睫毛垂在眼睑,投下两片淡淡的阴影,车厢中仅用一支烛火照明,火光明灭跳跃,他雅致的面容掩在昏暗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他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清凉死寂的气息,狭小的空间内冰凉肆掠。
安心蹙了蹙眉,楚奕摆出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是装腔作势还是有感而发?撇了撇嘴,管他呢,反正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打了一个哈欠,安心扯过一个软枕,头一歪,呼呼睡了过去。
楚奕听到安心均匀的呼吸声,嘴角苦涩的笑意越发浓郁,他慢慢的睁开眼,缓缓的坐直身子,他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那张另他朝思暮想的容颜,手还没到她近前,就见她蹙眉,伸出去的手不由僵住。
曾几何时,安心最喜欢的就是腻在他身边,一刻都舍不得分开,如今,连最简单的触碰他都不能了么?
楚奕低低笑了一声,笑声苍凉痛苦,又隐含压抑和煎熬,他缓缓的收回手,一双凤眸被黑色蔓延,不见半点其他的颜色。
能放手么?他如何甘心?他对安心的爱已经深入骨髓,除非能剥骨挖心,否则怎么将她从心里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