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庭怔愣住,高大的身躯一顿。
如今他走路,不仔细看不出来一深一浅,是重伤的缘故,这样走路便不可能放轻,白素然端着一杯放凉了的咖啡回头,就撞见男人幽深的眼睛,季云庭没有几根白头发,瘦了后更加眉目刚毅。
隔着夜色,白素然没有说话。
“你怎么站在这里,素素?”喉咙梗塞,季云庭缓缓地开口。
他朝她走过去,见她双手捧着马克杯,抬头在望月,季云庭不忍打搅她安静的侧颜,月光的冷披在她同样冷清的脸上,岁月不可回头,她却好像未老,重叠又分开,依旧是他念了那么多年的当时的模样。
“今晚月色还行。”白素然说,“白天蓝云万里,我就猜晚上有月亮。”
“这些年你经常看月吗?”
“不常看月,没有机会,也很忙,没有时间。”
她回答。
两人之间默默无言,一个冷静,一个是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紧张,话匣子都不好打开。
白素然好像是走神了片刻,又感叹道,“现在六根清净了,闲暇下来,才发现一个月色都能令人久久驻足,看着心境也要开阔。”
“你最近心情好吗?”季云庭幽幽地扭头,注目她,他的声音宽厚低低,有着一种怕惊扰她的小心翼翼。
“挺好的,别无牵挂,而且小卿大婚,这样的喜事,我也跟着喜悦。”
“那就好,我怕你放不下从前……”季云庭黯然叹道。
他的话里有话,不知道她听出来没有。
白素然没有回应什么,站得有些久,回头看看水晶奢华的大宴会厅,女儿娇美低笑的侧影在光线下闪烁,女婿高大伟岸的身躯紧跟着女儿,生怕她被灌酒,呵护的紧,白素然的眼底生出了一抹温浅,感叹道,“年轻,真好,正是他们的天下。”
“素素,你未曾老,如果你愿意重新面对生活,你也可以重拾简单的幸福。”季云庭试探着,劝她。
“你说墨沉会保护小卿一生一世吗?看着这小两口,就觉得爱情真的存在。”
“会的。”季云庭心中幽洞了一下,不禁将目光深深地投递到她脸上,不知她这句话在表达什么,他心中沉冷的深渊里好似有回声浅浅跌宕,回答她后面一句,有些苦笑,“爱情当然存在,不然凡世间哪有那么多苦等和执念。”
白素然收起咖啡杯,月色隐了些,她转过身,直面上他的视线。
白素然冲他提了提唇,淡然一笑,往宴会厅里面返回去。
那一抹笑,令季云庭久久回不来神,她一共来医院看了他三次,他没苏醒时一次,苏醒后两次,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
……
将近十一点钟,宾客才陆陆续续离场,这场婚礼倾尽整个s市,媒体播报是奢华无度。
度没度的云卿已经不管了,她踩着10厘米的水钻高跟已经累得脱形,中间陆墨沉让她上去换鞋,但她考虑到站在他身边会变矮,他那么高大的嘛,穿礼服不好看了损他的面子,就没有换掉,可那些纯钻装饰的高跟鞋,势必不可能舒服,尖尖的跟比普通鞋子更加刁蛮,所以她的脚趾光荣地水泡了。
看着衣香鬓影人群将散,云卿在休息厅小坐了会儿,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先前吩咐助理去找家玉,要看好家玉,再给家玉准备一间客房的。
此刻视线一掠,江城禹那混蛋还在场,正和一个大老板谈事,那个姓何的女子乖乖守在一侧,看着挺知趣达礼的。
云卿在心底冷哼一声,就怕江城禹去找家玉的麻烦,乱的啊她心情糟糕,赶紧拿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陆墨沉的电话却总插进来,刚才和新郎官走散了,云卿此刻不关心新郎官在哪里。
她从休息厅出来,经过长长的走廊,首先打算去办公室找助理,问清楚家玉被安排在哪里了,但是陆墨沉这个电话真是没个完了!
她无奈接起,“你在哪里?”
“你又在哪儿,一眼没看就开溜?”男人不太高兴。
“我想去找家玉,你那边方便的话,能帮我拖住江城禹吗?我想在他动手之前能藏好家玉……”
“糊涂,这事儿你该管吗?还动员我一同胡搅蛮缠。”陆墨沉略低沉的嗓音传过来,直接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