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此感到烦恼吗?恨自己吗?”
艾丽尔耸耸肩。
“好啦。感谢你耐心回答我的问题,艾丽尔。我认为奥林用不着进看护站,你的话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虽然新的问题又出来了,桑德拉心里想。
“你能放他出来吗?”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得弄清楚今天下午的事情,因为康格里夫医生据此认为他有暴力倾向——但我会尽力的。”她又想到一点,“再一个问题,奥林离开罗利出于什么原因,为什么要到休斯顿来呢?”
艾丽尔迟疑了一下。她直挺挺地坐着,犹如一只纺锤,似乎她所有的自尊都灌注在了她每一格脊椎骨里。“他有时显得有些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
“就是……大多时候,奥林都显得幼稚,与他实际年龄不符。我想你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时不时,他会突然发呆……一到这时候,他似乎就全然不再是个小孩。他看着你的眼神,似乎能一眼将你看穿。你会觉得,他甚至比月亮跟所有星星加在一起还要老。似乎什么遥远地方有一股风穿透过他身子。遇上奥林发呆时,妈妈过去经常这样说。”
“这跟他来休斯顿有关系吗?”
“当时,他正处于那种状态。我也很难说他是否计划好要来德克萨斯的。他从没跟我说过,趁我出去上班,突然拿了我放在梳妆台抽屉里,准备存起来买车的五百美元。他请我们邻居博斯蒂克夫人开车送他去的汽车站。一件行李都没带。据博斯蒂克夫人说,他就带了一个旧便签本和一支笔。博斯蒂克夫人以为他要去车站接人。奥林也没说不是。但她前脚刚走,奥林就买了车票,登上了一辆州际长途汽车。那之前的好些天里,他一直处于那种状态,一言不发,目光深邃的样子。”她颇有心机地看了桑德拉一眼,“希望这不会改变你对奥林的看法。”
只是让问题更复杂了,桑德拉心想。但她摇了摇头:不会。
艾丽尔。马瑟是今天上午一早到的。在他们无功而返前往救助中心之前,博斯便已帮她在一家汽车旅馆订好了房间。但她几乎还没时间打开行李箱。她很疲惫,告诉博斯说,她想晚上好好地睡一觉。“但谢谢你请我吃饭。谢谢,所有一切。”
“我还要跟桑德拉讨论些事情,”博斯说。他叫服务生帮艾丽尔叫一辆出租车。“趁车还没来,艾丽尔,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没问题。”
“奥林到休斯顿这地方后,跟你联系过吗?”
“打了个电话告平安。我为他不辞而别大为光火,他于是干脆挂了电话。后来我觉得很后悔。我应该冷静些。大喊大叫对他从来没什么用。一个星期后,收到他一封信,说他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希望我不要那么生气。我本该给他回封信,只是他没写回复地址。”
“他有没有提到在城里什么地方上班呢?”
“我记得没说过。”
“也没提过货栈什么的?或一个叫芬雷的人?”
“没有,先生。跟这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没什么。再次谢谢你,艾丽尔。”
博斯说明天给她电话,告诉她事情的进展情况。她站起身,下巴抬得高高的,径直朝饭店大门走去。
“哎?”博斯问道,“你什么意见?”
桑德拉坚定地摇摇头。“哦,不行。不行。除非你回答我一两个问题,否则什么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
“我想这很公平。听着,我需要搭你车回去——我跟艾丽尔坐出租车来的。能搭个便车么?”
“我想可以的……但如果你糊弄我,博斯,我发誓会半路把你撵下车。”
“成交。”他说。
后来才发现,他住在西区一个新开发区,相当远的一段车程,而且不顺路,但桑德拉并没反对:这样她正好有时间整理思绪。博斯一点也不着急,坐在副驾驶座,双手放在腿上,神情专注而沉静,看着她将车开上公路。又一个酷热难当的夜晚。车上空调不屈不挠地奋力拼搏着。
她说一般警察显然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
“噢,我不是什么专家。但从你领奥林来救助中心那天起,你对他的兴趣就好像非同一般。我瞧见你悄悄塞给艾丽尔出租车费——你就不要收据什么的啊?要这样的话,你干吗不在闹市区跟她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