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勉强能看清个人的轮廓。
钟援朝没有感受到楼岚的无语,还在使劲挤。楼岚无奈,只能用气音说:“还挤我就要掉下去了。”
掉下去倒不至于,就是他本来就睡的边上,为了拉开与其它人的距离,一开始就靠在边沿顶多两掌宽的距离处。
钟援朝这么挤,他也不好往外撤。跟一个大男人挨得这么近的睡觉,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听他这么一说,钟援朝才不甘不愿地停下了“挤”这个动作,开始左扭右扭努力裹紧自己的被子,势要把自己裹成个蝉蛹。
楼岚收回视线,仰躺着看上方的草甸天花板,许多无奈化作一声轻叹。
——论有一个多动且话唠的同期到底是怎样的体验。
叹息也不能阻挡钟援朝要跟好兄弟咬耳朵的决心。
蹭到边上,钟援朝小声抱怨祖光全睡姿不好,“连睡着了也能尽想着占别人便宜。”
脚都伸到他被窝里来了,天知道对方的脚丫子到底多久没洗了。
楼岚听着没吭声,因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钟援朝也不介意,扭捏了一会儿,忽然凑到楼岚耳畔,用气音问:“楼岚,你觉不觉得,那个胡丽丽有些不对劲?”
楼岚有些诧异,心说这厮什么时候那么敏感了?
他也只是隐约觉得胡丽丽有些不对劲,却找不出相关证据证明自己的这种微妙感。
就听钟援朝吭哧吭哧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第一天种树,那晚上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我不是喊了你一声嘛,其实那时候就是想说这个事儿。可又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铺垫了一大堆,钟援朝才悄悄跟楼岚说:“其实就是那什么,那天白天,胡丽丽来教我种树,好几回都把着了我的手,还往我怀里钻!”
到现在说起来他都还脸上臊得慌,那会儿他整个人都懵了。
要不是胡丽丽表现得太理所当然了,导致钟援朝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他当时就能蹦得三丈高地嗷嗷叫出来。
可回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关键是时不时的对方还会拿奇怪的眼神斜他。
——从没遭遇过勾引的少年完全领悟不到何谓媚眼。
所以洗澡那会儿,百思不得其解的钟援朝很想要向兄弟求助。
可后来又考虑到过于草率的话平白污了人女同志的清白,当时他就把酝酿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而过了这么多天,每逢周围没有别人或者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胡丽丽都会借机靠近他,或是摸个手,或是跌一下撞到他身上。
钟援朝实在憋不住了,看见胡丽丽就心里发毛,偏偏周围人都没察觉。
今天忽然回来的安茴,给了钟援朝一种“昏天黑地中终于遇到了同道中人”的感动,于是现在就借机跟楼岚全盘倾诉了这些。
楼岚确实没想到在自己同期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