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屁!”我好整以暇的飞了个白眼。
“那下不下去?”
“当然下去!”我耸耸肩,
我俩唧唧歪歪的蹭下台阶,在地窖里站定。
地方很小,通风工作做的尤其差,可是真正下到里面去,却是一点酒气也无了,只有头顶那块光射下来,勉勉强强,模模糊糊,让我浑然觉得刚才只不过经历的是场梦。
我看看靠自己最近的坛子,上面果然都贴了红字条。
“荥阳土窟春,剑南烧春,郢州富水,乌程若下,岭南灵溪,宜城九酝,长西市腔酒,”我一一数着念道,“乖乖,还有进口货叻——波斯三勒,大食马朗……阿狸,没想到老爷的藏品挺全的!";
“据说裴相当年是很喜欢饮酒的,酒量也很好,后来年纪大了才不喝的……”
“我看是因为嫣红小姐,一醉不起,才伤心难过之余,一气戒酒的吧?”
“也不无可能。”某狸一边中肯的分析,一边忙着低头东翻西找,它居然很快找到了几坛富平的石冻春。
“刚才钟老头儿告诉我,封坛上扎了黄绳儿的那种,就是富平的石冻春,看样子府里是用封坛上扎绳儿的颜色,来区分酒的品种,毕竟大多数下人都不认字嘛!”
我好奇的摸摸这坛,碰碰那坛,自己却始终没有现石冻春,眼神倒是因为用力过度,又酸又涨,忍不住抬抬脚。
“咦,——”脚下踢到硬物,我抱起来一看,是个赭黄色的瓷坛子。封口土沁裂的很厉害,却没有扎任何颜色的绳儿,上面也没有贴红字条。
“我来闻闻!”某狸激动的面容僵硬,我赶紧把坛子递过去。
小心翼翼的闻了闻,某狸摇摇头:“封口没有破,什么都闻不到。要是十几年前用过,封口肯定会破的。”
我接过坛子,强辩道“但是也有可能用过后,有人重新又封好了啊——”
“那砸不砸?”
“砸!当然砸!不过先把这几坛石冻春带出去!”
我俩把几坛石冻春搬上地面,又把这个诡异的坛子弄了上来。
“我把坛子砸下去你就赶紧合上木板啊!”我干巴巴的不断重复,“手脚一定要快!”
银牙一咬,我狠狠的把坛子往台阶下砸去,同时,某狸以绝对干净利落的身手,第一时间合上木板,牢牢的压在上面。
只听得下面沉闷的一声爆碎声,紧接着,那晚在嫣红小姐房里,闻到的神秘而沉郁的酸甜之气,汹涌而出,伴随着不知名的疯狂的惨叫声,混乱不堪。木板被顶的“噗噗”做响,我吓的一屁股坐下,倒正好死死的压住了木板。
慢慢的,声响小下去了,渐暗渐远,最后,归于寂灭。
我和阿狸等了一会,没动静了。
“喂,丫头,拿坛酒你拿到哪里去啦?大人们没的喝,前院春杏他们都急疯啦!”忽然,钟老头儿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在院口响起,我惊的立马跳起来。
“来了来了,狸啊,赶紧闪咧!”我一招手,俺俩灰头土脸的——撤!
第二天一早,就听得轰动全府的好消息。在钟老头儿激动到颤抖的描述中,我得以确认,嫣红小姐病好了,可以下床了,可以出房了——虽然目前谁也没见到,只是听上房的丫鬟转述——
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个鬼丫头的结界确实解了,嘿嘿,因为我已经拉着臭狸,对着阳光,仔仔细细照了n遍。确认光线不再穿透我的身体,影子也不再淡了。
最后,某狸童鞋总结并公布:我的三魂七魄现在全归位啦,我又成了活蹦乱跳的鲜虾一尾!
神清气爽的抗起我的大扫帚,哼着小调,继续革命工作。某狸看见我那得瑟的模样,后悔的直甩尾巴。
“该!就得让你好好吃吃苦!瞧你那小样!笨心,你就不仔细想想,那坛玉红草酒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把它放进了地窖?又是哪双手把玉酒杯摆在了小姐躲的石桌上?”
“多想无益,明日自有明日当,”我心念一动,掏出包菊花干,向它摆摆手,窃笑道:“阿狸,倒夜香的小狗子告诉我,西市的人现在都闹着要成仙,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