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倒映着我的脸,我挪一挪镜头里的倒影都会拉长和缩短,我一会儿被拉长成鬼一样瘦削,一会又被扯到像魔兽一样肥硕。
忽然,我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镜头里好像还有另一个人影,我把脸凑到离镜头不到一厘米去看,发现我镜头里倒影的眼睛里也有一个倒影,是一张女人的脸,是阿紫吗?不对,阿紫不留短发,那会是谁?
倒影中的脸对着我阴森地笑着,让我头皮发麻,冷汗直冒,我猛然回头一看,两个木偶像被人吊死一样吊在原地,皮影戏台的皮影也像是被剥骨抽肉的人一般瘫死在木台上,还有一个书生皮影的头从木台上掉了出来,倒垂在半空,用斜视的眼睛盯着我。
此时游云蔽月,整座旮沓庙内一片黑暗,我呆在布偶,皮影,相机三者包夹之中,只觉得寒意重重,阴风阵阵。
不知道哪里一阵风吹过,把照相机身后的布掀了起来,布后出现了一个阴影。
此时云影渐渐散去,月光慢慢地下渗,周围的一切有逐渐蒙上一层白色的细沙,那个阴影也渐渐消散了。
我想要高呼阿紫上来,但理智再一次揪住我的神经,这里是什么情况我自己都还没搞明白,贸然把阿紫叫上来无异于让她送死。
我暗紧沉冥剑,挺直腰背,硬着头皮再一次往照相机走去,我用眼睛正对着那个镜头,上面的女人脸依然没有消失,而且这一次镜头上再也倒影不出我的影子,那个女人就像是镶在镜头上的画,一脸神秘地看着我,就那样不言不语地望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蒙娜丽莎的形象,然后蒙娜丽莎在我脑海中逐渐扭曲,她的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开,脸越来越尖,耳朵越来越长,忽然她的身后燃起一把火,在火光里蒙娜丽莎化身成为一只面尖耳挺,赤面獠牙的恶魔,在重重狱火中奸笑。
我缓过神来,忽然发现镜头上的女人脸消失了,又重新倒影出我的样子,不过上面的我,也是尖脸嘴裂,长出重重獠牙,眼圈隔壁渗出一层血,就像是刚从地狱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我吓得赶紧后退几步摸摸我的脸,想要尖叫却又叫不出声来,幸好,我的脸没有变尖也没有长角。
呼呼呼,一阵阴风吹过,照相机后面的布被扬起,与此同时,相机咔嚓亮了一下,我被刺得闭上眼睛,只觉得眼前漂浮着一道光晕。
咔咔咔,照相机前面的口突然吐出一张照片,我走过去瞧了瞧,竟然是我!
忽然照片上出现了无数细丝,缠绕着照片里的我的手脚,我的手脚也仿佛受到一种磁力,不自觉地就往相机后面移动,我的大脑依然保持清醒,就是手脚完全不受控制。
糟糕,我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怎么办?眼看着手脚一点一点地往相机移动,我用了把头往回拽,但只有脖子以上有反应,手脚完全如同被安装了自动程序一样。
慢慢的,带着异常恐怖的表情,我移到了照相机后面,那块绿色的布上画着各色花纹,就好像小孩子画的画,扭曲且离奇,有左手拿着棍子右手举着一个头的小鬼,有倒着走的狗,还有长满嘴唇的太阳。
那块布像忽然掀开了,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它在我面前掠过,忽然铺天盖地压下来,就好像有一个千金顶压着我的脖子,我尽力强撑着,但能感觉到脖子的骨头在一点一点地碎裂,如果再撑下去的话我的头会断掉的,没办法,我只好顺从它低下头。
我的头慢慢地下沉,绿布完全把我上半身笼罩起来,我仿佛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洋,忽然缓缓吹来一阵阴风,刮蹭着我的脸,阴风越来越近,有东西在靠近我。
我就像海里抽筋的人,四周都是茫茫无人的大海,这时候有一只鲨鱼慢慢地靠近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它靠近你。
我赶紧把脸低下,如果那是毒气我可以暂缓中毒。
忽然有什么紧紧地吸住我的头,我为之一愣,好像一只爪子,又好像一个布满尖牙的大嘴,将我额头到后脑勺紧紧地咬住,这时我连唯一能活动的脖子以上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