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推着轮椅走出了这家带给他们巨大打击的医院。灵云坐在上面,面无表情,水阔天也跟在一旁。
“回去吧,”水阔天对女儿说道,“他需要你。”
事情已经过了四天,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底,看似一切也该平息了。
四天前的楼道中,过度疲劳的龚涛在极度悲伤后便昏阙了过去。当他醒来之后,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寡言少语,每天都郁郁寡欢。对于一个突然失去了父亲的人而言,这种表现并不异常。可灵雨看在眼里却很心痛,她希望丈夫能够尽快振作起来,而不是这样萎靡下去。
灵云的伤势也有所好转,几处骨折的地方都在快速恢复着,但全身多处打着的石膏实在让他无法方便地行动。而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添乱了。看得出来姐姐很痛苦,可他却不知怎样去安慰,恐怕这件事只有龚涛才能做到。
“回去吧,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啊。灵云这里有我呢。”看到灵雨犹豫不决,水阔天继续劝道。
“好吧。”灵雨终于点了点头,“灵云,注意身体,别乱动了。”
“放心吧,去忙你的。”灵云微笑着回答。
这让灵雨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她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了医院。
“儿子,我们走吧。”
灵云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带着些许无奈和嘲讽。
“怎么了?”父亲忍不住问。
“真是很可笑的场面呢。”灵云说,眼眶有些泛红,“本该是我这样照顾你才正常吧?”
“傻孩子,说什么呢?”水阔天继续走着,“又不是不会好,这只是暂时的。我以后还得指望你呢。”
灵云沉默着。进入出租车前,他又回头望了眼医院。他多么希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老公,没事吧?”灵雨握着龚涛的手,关切地询问。
龚涛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眼睛始终盯着一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真的没事吗?”灵雨摇了摇他,想让丈夫尽快清醒。
“是故意的……故意杀人……”他的眼睛突然直直地盯住了灵雨,“他是故意的!”
“你在说什么?”她以为丈夫疯了。
“他是故意的,那个黄浩星,他杀死了我父亲!”
“你说什么呢?”灵雨用力地摇晃丈夫。
“是他,就是他……”他的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龚涛的脸上。灵雨的手高举着,泪珠不断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龚涛像是被打醒了,终于停止了胡言乱语,坐在床上捂着脸颊,迷茫地看着妻子。灵雨在一旁心痛不已,她哭着搂住了他,向他表示歉意。
“灵雨,相信我。”龚涛并没有生她的气,“我看到了,那家伙的眼神……”
“什么眼神?”灵雨完全不能判断现在的丈夫到底是不是在说胡话。
“黄浩星,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得意的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眼神。”龚涛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