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应该惶恐。”皇帝两手背在身后,一步步的踱了开来,有片刻都没有开口说话,那股诡异的沉默让乌勒衮开始不安起来。
“……虽然君无戏言,是朕亲口答应将她下嫁给你,不过见自个儿的姐姐受了莫大的委屈,又怎能装作毫不知情,所以朕打算中止这门婚事。”皇帝不期然地扔下这番令人震撼的话。
闻言,乌勒衮俊脸丕变,立刻掉转身躯,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皇上的意思是说……”
“朕已经说得很明白,既然你不懂得珍惜她,这段婚姻再维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皇帝满意地看着他惨白的俊脸,不过口气依旧不容转圜。“朕自会再帮她挑一个更适合的额驸,希望这次能带给她幸福。”
乌勒衮心中升起阵阵的寒意,让他全身冰冷。“启禀皇上,臣的确是错了,错在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才让公主受苦,不过如今臣与公主彼此相爱,至死不渝,恳请皇上开恩。”
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姮贞改嫁给他人?怎么能够就这么放手让她走?她是他的命,他这辈子唯一的幸福啊……
“朕不想再听你这些解释,你可以跪安了。”皇帝面无表情地低喝。
“皇上……”乌勒衮哑声地吼道。
皇帝索性袍袖一甩,在离开养心殿之前又丢下一句话。“对了!就算你这会儿去公主府也没用,朕让她住进慈宁宫,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看着,没有朕的允许,你是见不到的。”
看着皇帝拂袖离去的尊贵身影,乌勒衮顿时面如死灰,彷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有不断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保住婚姻、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皇帝都开口了,又有谁能帮得了自己?
乌勒衮抡紧拳头,从金砖地面上爬起来,决定去求太皇太后让他见姮贞一面,相信姮贞也同样不愿意被拆散。
待乌勒衮来到慈宁宫,果然被挡下来了,连太皇太后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姮贞的影子了。
不过他不会就这么死心,就算今天见不到,明天还是会再来,乌勒衮知道这次轮到他要用真心来感动皇帝了。
慈宁宫——
“公主!”当晚戌时左右,冉嬷嬷匆匆忙忙的奔进春禧殿,这座偏殿距离太皇太后的寝殿很近。
姮贞听见她的叫声,停下手上的穿线动作,将缝了一半的男性长袍搁在桌上,柔哂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奴婢听……听说额驸回来了……”冉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闻言,姮贞一脸惊喜地起身。“真的吗?他现在人呢?还在皇上那儿吗?我现在就去找他……”
“公主,额驸已经走了。”冉嬷嬷见主子这么兴冲冲,想让她先冷静下来听自己说完。“奴婢还听说额驸有来慈宁宫,不过太皇太后不让他见公主。”
“为什么?”姮贞狐疑地问。
冉嬷嬷摇了摇花白的头。“奴婢也不清楚。”
“我不信,太皇太后没理由这么做。”姮贞想到她从苏州回来,便进宫向太皇太后和皇帝请安,结果太皇太后就说既然额驸不在北京城,就要她回宫住一阵子,也好有个说话解闷的伴,怎么突然之间就说不让他们夫妻见面了?
“奴婢也不信,是问了慈宁宫其他的太监和宫女,他们也都是这么说。”冉嬷嬷口气很肯定。
姮贞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我这就去问太皇太后……”
“不必问了!”一道身穿龙袍的身影踏了进来。
见到皇帝突然到来,姮贞和冉嬷嬷立刻上前行了个蹲安礼。
“皇上吉祥!”
皇帝微微一笑。“起喀吧。”
“谢皇上。”姮贞才站直娇躯,便马上开口。“皇上方才说不必问了,姮贞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朕请太皇太后不要让你们见面的。”皇帝落坐之后,才跟她说明原由。“姐姐为了他做了那么多,还差点丢了性命,总也得让睿亲王吃点苦头,这是朕这个当弟弟的该为你做的。”
姮贞总算明白皇帝的用心,不禁失笑。“这些都是姮贞自愿的,明知危险,还执意要去苏州,那么出了事也怨不得人,不是他的错,更何况睿亲王很快的就把姮贞救了回来。”
“好,这件事不能怪他,那么姐姐要朕收回和硕公主的封号,这又该算是谁的错?”皇帝反过来问她。“这是皇阿玛赐予的恩宠,他生前是那么疼爱姐姐,如今姐姐为了他,连这一点都可以忘记吗?”
“姮贞没有忘,也不敢忘,即使不当这和硕公主,也会永远感念皇阿玛,能被他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宠爱,只要姮贞还活着,就会一直记在心头。”姮贞真情流露地说。“只是这和硕公主的封号却是这么沉重、这么寂寞,即便享有再多的荣华富贵,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皇帝还是有些不满。“姐姐想要的东西,难道朕就给不起?”
“姮贞想要的只是睡同榻、死同穴的夫妻生活,不必顾忌身分礼制,不必只能在夜里召额驸进房,天亮了却见不到他,更不能早晚与他同居一室,姮贞只想当他的福晋,而不是公主。”姮贞柔柔地哂道。
“朕可以破例让你们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将来百年之后也能葬同穴。”皇帝让步地说。
姮贞笑叹一声。“多谢皇上恩典,可是此例一开,只怕会引来非议,毕竟其他几位固伦公主以及和硕公主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