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解恨吗?”身后传来中年男人低沉儒雅的声音,随即身边的沙发微微陷了下去,高丛衫转头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考虑好了吗?”
“我拒绝。”钟桓淡然一笑,“如果你坚持,我会连你的后路全都断掉。”温柔的威胁她,“还有,你们当初没在一起,你还觉得是个错误吗?”
高丛衫笑了,不似方才的无奈苦涩,“你要想好,这是你唯一一次能够全身而退甩掉我的机会。”
钟桓好似听到了笑话,“是谁在甩谁?”
高丛衫俯身躺在丈夫膝盖上,“是错的,但因此才等来更对的。”心在这一刻变的无比平静。
手术等终于熄灭,温政之被推出来送入了重症看护房,顾羡齐父母也都来了。
顾羡齐让温暖在楼下大厅里坐着暂时先别上去,温暖也觉得这样比较好。顾羡齐上了楼,顾允把她拉到一边,“暖暖呢?”
“我让她在楼下等着,等鹤姨想见她了再上来。”
顾允点点头,面色凝重:“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羡齐不明白,“爸,怎么这么问?”
“算了,现在追究这个也没意思,一切等老爷子醒了再说。”顾允叹了口气,“待会温暖他小叔也来了,我和你妈妈先回去,他们的家事外人在场难免尴尬,你在这多留一会,有事随时告诉我们。”
“爸……”顾羡齐明白他的意思,顾允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大了,自己的想法总要弄清楚,好好处理。”
“谢谢爸。”顾羡齐心中感动,顾允不再多说,和顾妈妈一起进了电梯。
重症病房还不能探视,李小鹤就站在窗户口看着,眼睛丝毫不敢移开。
顾羡齐走过去扶她,“鹤姨,站那么久,坐会吧。”
李小鹤不说话,不过才几个小时,却足够让人意识到往昔的笑纹不过是经不起打击的皱纹,每煎熬一份,就加重一份,直到生命的消耗在脸上都能一对一的指认。
“那孩子呢?”李小鹤终于开口,平缓的已经没有波澜语气,这是她第一次称呼温暖为“那孩子”。在李小鹤的坚持下顾羡齐没有跟去,只是让他守在这里。
坐在大厅里的温暖看着顾夫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却始终没有敢上前打招呼。
这里人来人往,生老病死,给人麻木的渺小感。
再抬头时已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温暖本能的想要冲过去抱住他,这几个小时实在太过糟糕,只有他是唯一能避风的岛。
然而脚步却忽然停住了,再看向温景阖只觉两人中间的十几步就像他们相差的十几年,是宇宙星石那样无法超越的客官存在。
温景阖微有疑惑的表情在看到李小鹤从电梯口出来的身影时明白了,温暖一定是看到了她。
“虽然正好你来了,不过我还是想先和暖暖谈谈。”李小鹤背对着温暖对温景阖道,温景阖看了温暖一眼,后者点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鹤姨,不要为难她。”温景阖声音低缓,李小鹤掠过一丝苦笑:“是你们在为难我和温之。”
温暖跟着李小鹤走到住院区的安静角落,李小鹤看了眼温暖围着的去年她给织的围巾,当时她以为顾羡齐和她早有意思,于是特意织了两条款式相同颜色相近的给他们,却没有料到,是今日的家丑。
“温景阖是你爷爷的儿子,你父亲的弟弟,你的小叔,是比你大一辈的人,你知道吗?”李小鹤努力平静地问。
“知道。”温暖低声回答,不敢看她。
“那么,为什么还会和你小叔在一起?”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想一直和小叔在一起,以至于强烈的变成了再也不分开的程度。”
李小鹤沉默,没有责备她,也没有教育她,只是淡淡说:“去看看你爷爷。”
温暖点头,直到站在玻璃窗口看见插着氧气管的温政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为所欲为,那里面躺着的不仅是他的爷爷,还是李小鹤最爱的男人。正因为都有所爱,所以最能切身体会。从没有这一刻这样内疚,她的行为和谋杀有什么两样,若是爷爷出事,难以想象李小鹤会如何。
“爷爷,爷爷你醒一醒,别让我们失望,好不好?你起来骂我吧,我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拿竹条吓唬我吗,后来我藏起来啦,我回家把它找出来让你打我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不耍赖不找救兵,你打醒我吧……”
其实那时候她不怕他的竹条,因为自己总有办法能逃一顿揍,就算不逃温政之也不见得真舍得打他。可是后来就再也不需要竹条了,温景阖成了她的克星,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都说三岁定终身,那时她虽已经不小,但也决定了一辈子逃不了他吧。
温暖贴在窗户上不停地叫着爷爷,温政之始终静静躺着,脸色苍白,血色全无。
温景阖看不下去,将她拉回来靠在自己肩上,李小鹤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顾羡齐,“你们走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