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夫的人,借她的力,不过手指从她皓腕上轻点,人便直立起来。
祈男舒了口气,嘴里便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爷虽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必给妾身行这么大的礼吧?看这虔诚份上,好吧,免罪平身!”
宋玦刚才犹豫没捏上去的手,这会子便立即拿住了祈男的粉腻滑润的脸颊:“好丫头,竟敢戏你夫君?!看我不。。。”
祈男笑着让开正凑近上来的对方。一低头逃出其臂弯撑就的小小天地,满脸妩媚地道:“青天白日的,爷可当点心!若叫人看见了。我就说是爷胁迫我的,我可是无辜!”
宋玦笑得有几分厚颜无耻:“行啊你就这么说!”声音变低了:“谁让我是你男人呢?有过失我不担谁当?不过这帐得这么算,白日你我帮了你,晚上你得。。。”
祈男立刻又红了脸,向地上啐一口,突然声音变大:“呀!大爷您可走好了!这廊上地面滑得很,一时摔了。叫人笑话!”
她的声音可真不小,连带前头宋梅宋薇都回过头来看了。宋玦在心里骂了一句,只得正经回她:“多谢娘子!”边说,边狠狠瞪了祈男一眼。
祈男笑了,二人复又并肩向前走去。
玉梭和玳瑁一直是低着头的。可嘴角的笑意,也是一刻没有停下来过的。
“看爷和奶奶这样,真叫人羡慕。我跟咱家太太里日也不短了,就没见老爷这样对过太太。若有这三分好,太太也不会总是心里泛酸,几个姨娘的日子,也不会总是那么难过了。”
玉梭得意地笑:“这也是咱们小姐的福气,你不知道,没嫁进宋府前。大爷就为小姐费尽了心力。若不是大爷拼了命,小姐哪得如此顺利进这府里?宋夫人那嘴脸,你不是不知道的。”
玳瑁好奇问道:“大爷什么时候见过咱家小姐?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个齐整故事,快说出来我听。”
玉梭惊觉自己失言,玳瑁才跟小姐多久?也不知信不信得过?自己多嘴带累了小姐可怎么好?毕竟出嫁前与男人有瓜葛,就算这个男人是如今的夫君,对小姐来说,也不算一桩光彩的事不是?
“什么齐整故事。不过就是那么几句罢了,我都说给你了还听什么?快走快走!奶奶大爷都走远了。咱们再不跟上,小心迷了路,这里可不是咱家杭州的园子,大得多了!”说着抽身拔脚,向前快步赶去。
玳瑁悻悻地跟了上去,嘴里嘟囔着:“不说算了,打什么马虎眼儿呀!我眼前还拿乔呢!”
玉梭脚下顿了一顿,没回头,依旧向前走了。
祈男与宋玦到太太楼前时,宋梅宋薇已在堂里见过父亲母亲了,嘴里不服气地说着什么,看见祈男进来,鄙夷地收了口。
祈男才不放这二人在心上,倒是注意地看了端坐上首的宋老爷一眼。她还是头回见着这位当今中书令,原来宋玦长得跟父亲是十分相像,不过儿子中和了父母的优点,脸庞更加柔和些,父亲却是比他硬朗得多,亦多出几分棱角来,祈男见其是一脸严肃,嘴角旁都抿出重重的两道沟壑来,一看就是平日里不谙言笑的。
堂前早安排下一张长桌,桌上摆放酒具一套、凉菜八盘,吕妈妈板着脸旁边站着,见太太冲自己使个眼色,便高声大气地道:“请老爷太太,正坐于首!”
这话是多说的,老爷太太已经一左一右地坐在上首了,不过也是个提醒,表示拜亲仪式开始,于是宋玦引着祈男,二人到桌前上前端起早已满盅斟好的酒,先走上前去敬了老爷太太,然后方才退后行礼。
行礼也是有规矩的,长辈坐上,行跪拜礼;同辈坐上,行作揖礼。
老爷太太受了头,也放了赏,乃是一双同心汉白玉佩。接着便轮到宋梅宋薇,二人早预备要受祈男的礼,此时便摒息静息,只等祈男过来。
祈男毫无忸怩之态,落落大方地跟着宋玦走到二人面前,福了一福:“二位妹妹好。”
宋梅偏过头去,看也不看,宋薇却冷冷地道:“怎么大嫂子声音这么小?我记得,老太太那边的粥,你可没少喝!”
宋玦抬头看了宋薇一眼,正要上前来说话,祈男轻轻伸手向后,挡住了他的脚步,自己则媚妍婉妙,和顺如春地带着三分笑意,开了口:“妹妹好!”
依了宋薇之言,声音比刚才大了八,且调门是提高了的,满屋子便都听见了,宋薇哼了一声,知道再装不下去,遂也偏了头,口里低低应了一句好。
这时便该受拜者当场给新娘赠送或钱或物的见面礼了,祈男静静等着,可两姐妹却没有任何要伸手的意思。
宋玦清了清嗓子,两道利剑似的浓眉,挟着霸气凌厉的气势斜飞入鬓,眉下一对凤目中精光闪过:“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好东西还藏着掖着,不舍得给是怎的?”
宋梅回过脸来,口中娇嗔道:“大嫂子脾气大,只怕我们的东西拿出来,她看不入眼,到时候反弄坏了事,因此才不敢伸手。大哥你要这样说,我们也只好给,不过好赖是不包的。”
说着挤宋薇挤了挤眼睛,两人同时掏出只花里胡哨的锦套来。
祈男风轻云淡地接过手来,细看原来是匙箸套,上头花样杂乱,配色粗俗,一看便知是胡同里窜巷货郎担子上常见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