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坦白,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确是他身为丈夫伺候她更多一些,她本为人妻子,可似乎,的确,很少为他做什么。
好像,身为妻子的义务,她从来都只履行在床上的那一层,其他诸多方面,包括她的生活,都是由他妥善照顾的。
翩翩觉得自己眼睛里湿湿的,或许是水雾吧。
“闭上眼睛,要冲水了。”
她发呆胡思乱想的片刻,他已经在她的长发上打满了泡沫,冲一下水,头发就洗干净了。
虽然心知自己正被他伺候着,可翩翩心下并没有什么波澜,毕竟,同样的事情,过去三年,他不知已经做过多少次。
翩翩闭上眼睛,他让她微微俯身,方便冲洗头发上的泡沫。
她轻微俯身,分明是闭着眼睛的,可却明显感觉湿润的液体充斥着眼球的四周,并不断往外溢出。
曾经与陈伯闲聊几句时,听陈伯说,季绍霆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他少年时便展露野心,后来几年更是急功近利,如今年逾三十,已经把季氏财团庞大的权力控于掌中。他向来习惯用冷漠和面无表情掩饰自己的所有情绪,实则,他是个急躁的脾气。
他从不等待,收购一间庞大的公司只需要半分钟时间,也没有耐心给任何人多一次的辩解机会。
陈伯说,先生毕生的所有耐心,都用在了太太一个人身上。
他那样坚守自己原则的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只有对待太太,他竟然会耐着性子讲许多他平日绝对懒得开口的道理,更会耐心等待太太考虑问题,除非是迫不得已的大事,他从来不会逼她。
陈伯还说,先生那么急的脾气,从念书起就是要提早到的人,直到娶了太太过门,他开始耐心等着太太赖床,起床,发起床气,洗漱,化妆,选衣服……
他可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钻进衣帽间后就没了声响的妻子,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陈伯只是闲扯几句,翩翩心中却一直明白,何止呢,他对自己的耐心,何止这些。
如果被与他相熟几十年的人知道,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
他会耐心喂她吃饭,会耐心哄她睡觉,甚至还会……耐心地帮她洗头发。
她的一头青丝长过腰,又细又密,连她自己洗着都嫌麻烦。
可是他经她调教,早已经能熟练地帮她把头发洗净冲净,还会帮她涂上厚厚的发膜,等待三分钟再冲洗一遍。
……
他冲洗完毕扶她直起身时,翩翩已经一脸的热泪。
她将脸往花洒下凑,淋湿整张脸,这才看不出是泪是水。
方才他帮她洗头发的瞬间,翩翩甚至怀疑,其实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梦醒了,她会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同季先生离婚,他们还是那样相亲相爱地腻歪在一起。
她还是那么娇气幼稚情绪化,总是惹他动怒,气得他想要动手,又坏坏地等着他每次狠狠举起的手掌轻轻落下。
梦醒了,他依然睡着她大床上的另一只枕头,他依然会比她早醒,轻手轻脚地起身,在餐厅用过早餐看完财经新闻查看最新汇率后去上班,出门前会叮嘱姜姨,无论她几点睡醒,一定要让她吃早餐。
他还是会尽量早些回家,他会抱着她亲她,会对她说:我的翩翩好香。
然后他会把她往大床上压,一遍一遍地欺负她,还会逼着她说那些她红着脸难以启齿的话。
无论如何,三年里,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大多数的时候,翩翩都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