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是小瞧了本宫,本宫从小就随母亲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接济贫民难民,偶尔也会去山上清修,各样的生活都是见过的,繁华虽好,但毕竟易成幻像,不如这清静日子来得自在。”
“谈及长公主,本王还记得上次相见时长公主不比如今的公主大几岁,那时长公主在国公大人身旁,还似个孩子心性,二人情深的很。”
卫泱诧异,自她有记忆以来,父母关系向来疏远,她只以为父母婚事是一场于皇家而言再平淡不过的政治联姻罢了。
慕湛问:“既然父亲曾见过年轻时的长公主,不知公主殿下与那时的长公主相比如何?”
不仅慕湛,卫泱也期待着答案。
北平王眉头微微皱起,遥想起往事。
“长公主聪慧无双,许多男儿也不必她之智慧,性情张扬,公主。。。还是年纪小了些。”
卫泱苦笑:“可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母亲,且再也没机会见了。”
寂真道:“公主莫哀伤,人来这世上是因心怀执念,长公主只是先解开了执念而已。”
“大师这么一说我倒看开了,母亲生前最大心愿无非是兄长们与我可事事顺心,人生不如意事虽有,但这些年我们却是半点委屈都不曾受过。”
说完她自己都要发笑,若被人压在身下百般欺凌仍不算委屈,她早已超脱。
卫泱总有法子哄长辈开心,单是讲一两件幼时糗事,便引得笑声一片。本以她的性子去哄北平王开心已是屈尊降贵,但放眼全城,除北平王在无人能帮她逃离慕湛。
斋饭上来,却是四碗长面,北平王的近侍慕克道:“因今日是二公子生辰,王爷才特地上山,只怕二公子今年又忘了。“
慕湛一怔,道:“若非克叔提醒,今年是又要忘了的。”
北平王道:“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在家中,想给你过个生辰难上加难,算起来你我父子十八年未曾这样围着圆桌话家常了。”
慕湛道:“父亲与我所忧皆为苍生,牺牲平日时光在所难免。”
父子你来我去,好一个慈父孝子,只是怎听怎客套,两个极会演戏的人,唯独演不出父子间真情。
从未有人提过慕湛生辰一事,卫泱突然得知这消息,诧异一阵,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因在北平王面前,慕湛没有直接不留情面回她一句:“告诉你有用么。”
他淡淡笑道:“往年生辰都在行军途中度过,军营里没那么多庆贺时间,每次都是生辰离得近的兄弟凑在一块儿吃碗白水煮面就完事。”
既然要演戏,卫泱也是个中高手,柳眉蹙起,真像急怒,“你若是早些告诉我,我还来得及备礼,现在可好了,两手空空。”
明知她是只狡黠狐狸,慕湛一瞬也当真。
“能娶到公主已是对慕湛最大馈赠,慕湛不敢再有妄想。”
卫泱嗔怪道:“事已至此,我是没有备礼,倒不如唱一段曲儿给各位听,就当给侯爷贺寿了。”
她音色若山间脆生的泉水坠落,他也曾幻想这一副嗓唱起曲来会有多动听。
她唱的是一首长生赋,也不知她从哪里学会这些民间小调,悠扬婉转,仿若被祝福的人真可以活得年岁悠久些。
祝君此生能长生,长明灯长明永不灭。
或许是她歌喉太曼妙,令他生错觉,若是听闻不到这动人歌声,长生又何用。
北平王与寂真脸上都露出欣赏神色,寂真道:“真不知公主还会这些民间古调。”
卫泱答道:“这算什么?我会的民间曲调多着呢,只是不合适在宫中唱,宫中礼乐太繁复,我总是听着就困。”
等北平王下了山,小两口回到房中,卫泱卸下笑容,一身倦意,沐浴后就打算入睡,但在床上辗转难眠,因一日都在佛堂里食素,到了晚上又觉腹空。
她起身执灯,慕湛仍在书案前钻研着什么,他面前只燃一只光源微弱的红烛,那红烛也快燃尽了,卫泱替他换上新的蜡烛。
求食这是实在难以开口,四目恍恍对着,向是一时间都没认出彼此。
慕湛先开口:“公主殿下何时变得如此贴心了?”
她心想,贴心不贴心也轮不到他来管。如今屈身于此,才与他演这一场戏,莫说他不过一介武夫,即便他是这天底下最高贵之人,对她做出那种事后她只有入骨的恨。
但既然做戏,就要时时刻刻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有些饿了,起来寻食。”
他扬头看她:“正打算叫厨房做私食,你就喊饿了。”
“那正好,做丰富一些,毕竟是生辰,怎能一天都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