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下了好几天,唯独最近两天阴云密布,雨势见长。远处天空涌起轰隆的雷声,风刮得连玻璃都在颤动。短信里涌入气象局的红色暴雨预警,池茵看了眼时间,不放心地给程川发消息:“你出发了吗?要是来不及的话,就下次再预约吧,今天要下大雨了。”
上周她收到程川的消息,说离婚证丢了需要补办,不然户口上没有办法撤销两个人的婚姻关系。
民政局内来离婚的和来结婚的情绪总是截然不同的,有人亲密耳语,也有人分坐两端相看两厌。
池茵想起当初和程川来登记结婚的场景,那天来结婚的人很多,程川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大厅等待,恰好遇见一对夫妻闹离婚吵架,争吵得歇斯底里,说出口的话难听到旁边的人都出声劝阻。
池茵看得惆怅,说不明白既然这么讨厌彼此,为什么当时还要结婚。
“婚姻是很复杂的事情,有些人结婚是当时多巴胺影响下的短暂爱意,这样的爱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有些人只是因为到了那个年纪所以想找一个人搭伙过日子,也有人是因为家庭逼迫,被推着勉强接受了不想要的生活,时间长了,就会因为相处时的摩擦而争吵,厌恶,痛苦,最后反目成仇。”
程川的手在她掌心里摩挲温声道:“放心,我们不会走到那种地步。”
那时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还是会回来这里。
婚姻关系的正式结束比较麻烦,更何况程川并不是很情愿,池茵提了好几遍马上去补办离婚证都被他找各种理由搁置,最后是陆景兰出面和程川谈了很久,他才终于松口。
结果他又迟到了。
程川的短信回得很快,他说:“有点事,再等等。”
池茵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视线望向外面为了躲雨而仓皇飞远的鸟群。
砰——
男人的身体像只被抄网捞起来的鱼一样被保镖扔到了地上,因为疼痛对方不得不蜷缩起身体,颤着声求饶:“我错了……程总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程川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打字回复池茵,眼镜的镜片反射出屏幕的内容,备注是醒目简短的两个字——老婆。
“程总,我发誓,我不会再骚扰您和您太太了,求你了,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您要是放了我,我一定老老实实地回家,绝对不再出现!”
痛哭流涕求饶的男人两颊凹陷,脸上的皮肉耷拉下来,像一只老瘦干枯的狗。如果有认得他的人,就会惊讶地发现,这是已经消失近三个多月的刘国柱。
这三个月来,刘国柱一直被程川囚禁在郊外别墅的地下室,没有见过一点阳光。程川并没有想让他死,但也不会让他好过,让人送来的食物和水源只能勉强保证他不会饿死,他就这么被痛苦地关了三个月,直到昨晚因为暴雨导致别墅内停电,他才趁着保镖开门送饭时偷偷跑了出来。
但这场逃跑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让他被抓了回来,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刘国柱仅靠着双腿根本跑不了多远,加上郊区偏远,根本没有其他人在,想求助都孤立无援。
程川终于舍得施舍他一个眼神,阴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冷淡:“放你回去?”
他轻轻笑了一下,掀唇道:“如果是以前,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可你偏偏要去找她,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彻底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身后的保镖被他一个手势遣散退出了门外,程川随手拉了一个木质短椅坐在身下,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幸好你家里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悄无声息地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不……不要!”刘国柱抖着身子,“你这是杀人,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我要是怕,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程川那双毫无生气的眼望向他,仿佛漆黑迎面而来。外面的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