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T大业十三年,六月。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裴寂掐指一算,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便趁天气还不错,亲自去军府找了李渊。
眼下李渊日日被高君雅与王威等人监视,没人敢与他来往。李渊正因此事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便迎来了裴寂。
裴寂大摇大摆的朝李渊书房方向走,在经过回廊时,不期然撞见了鬼鬼祟祟躲在一旁高君雅。裴寂一脸坦然,倒显得不得不装作是偶然路过的高君雅更是龌龊不堪。
“见过裴明公。”高君雅拱手行了一礼。
裴寂略微点了点头,与高君雅寒暄道,话语意味不明:“高明公凡事都亲力亲为,想必累坏了吧?也该好生歇一歇了。”
高君雅一愣,而后强作欢颜:“是啊,眼下形势不容乐观,凡事都亲力亲为才能安心些。”
裴寂又笑了一声:“高明公真是陛下的得力助手,我朝有大臣如高明公等,当真是我们这些同僚的福气。”说罢也不给高君雅再回话的机会,顾自道:“我找李明公有事,先行一步了,高明公要保重身体啊。”
高君雅:“……”
别过高君雅,裴寂继续负手前行,遥遥瞧见李渊的书房在朝自己招手。
通过近一年与李世民的接触,裴寂觉得李渊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眼下这叛军星罗棋布,镇压都镇压不过来,他若有李世民这样的儿子,早便自己称帝了,又怎么会还想着替那昏君收拾烂摊子,当真是想不开,转念想到自家的儿子和孙子,日日抱着把破琴对着他弹,这心凉了不止半截。
裴寂进屋时,李渊还站在沙盘前考虑着阵形。裴寂见状,直接伸手将沙盘上的那些各色旗子拨散:“我前几月来,你便瞧着这些烂东西,眼下这都多久了,这还是原来的模样,是以你瞧着这做什么?”
李渊深谙裴寂的性子,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只是瞧见那一盘散沙与散落在四处的棋子,还是忍不住想掰断了裴寂的爪子。
裴寂悠哉游哉的坐在了椅子上,很是自觉的端过李渊的茶壶,又拿过李渊洗的干干净净的杯子,为自己满了茶水,而后品了一口。
“好几月不见你,一来就砸了老子的场子?”李渊瞪着裴寂,看得出他恨不能一掌将他拍死。
裴寂冷嗤了一声:“不过是喝你一口茶,拨乱了你的计划罢了,值当生如此大的气?几日不见,当真是小气的打紧。”他翘了二郎腿:“我们兄弟俩许久未聚,听闻你这些日子过得很是不舒心,正巧今日我有空,不如我们出去乐一乐。”
李渊脸上仍是怨怼:“我不赌。”
裴寂挑眉:“你想赌我也不带你,我这几年输的已经够惨了,再叫上你,恐怕我媳妇都得输给旁人去。”
李渊:“……”
李渊觉得裴寂今日来就是专程给他添堵的。
“就你那沙盘上的局势,我这门外汉都瞧出来了,是个死局,无解,只能另开一盘了。”裴寂笑意盈盈的盯着李渊:“晚上出去吃一顿,将你那木头脑子开开窍,回来便什么都有了。”
李渊这几日心中的确是不痛快,正愁没个地方纾解,是以裴寂的到来自然是解了他的愁事。当晚,两人便去到街中闻名遐迩的珍味酒楼,要了个雅间,叫了一桌子的菜。粗略一望,满桌子花花绿绿,香味四溢,瞧着令人无端食指大动。
裴寂给李渊布着菜:“来来来,吃好喝好,那些个烦人事便不要再想了。”
人一旦有了烦心事,便极易喝醉,李渊往日里酒量不错,可今日这几杯酒下腹后,面上便显了醉态。
“老子对他忠心耿耿,他是如何对老子的?居然架空了老子的权利,没有老子,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裴寂仍是给李渊斟着酒:“是是是,谁不知道唐国公的大名?”裴寂话语顿了顿:“不过你有今日,你那二儿子可是没少出力,这孩子我看好他。”
提到自家这小兔崽子,李渊心中五味陈杂,他道:“裴兄,实不相瞒,你知道这兔崽子之前与我说过什么?他竟然要我跟着起义。”李渊说罢又是一杯酒入腹:“最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我竟然动摇了,是以这么瞧来,陛下如此对我倒也没错。”
裴寂哈哈一笑:“是你身在迷雾当中,世民不过是替你将这雾拨开了而已。”
李渊借着酒意,将憋在自己心中的所有话都倒豆子一般与裴寂说了出来,裴寂见李渊喝得差不多,拍了拍手,随后有两个女子从门外进来,在裴寂身前站定,恭恭敬敬唤了一声明公。裴寂点了点头:“今晚上将李明公伺候好了,日后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
隔日李渊转醒,太阳穴处有些疼,他动了动胳膊,有些酸,又转头一瞧,见身边正睡着两个身上不着寸缕的女子,他登时被吓得醒了酒,从床上坐起来,怒问:“你们是何人?”
两个女子还未睡醒,被李渊这一吼给吼得掉了魂,慌忙从床上坐起,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只顾瑟瑟发抖,不发一语。
“贵人们,既然醒了便出来吧,裴某还有事要与李明公说呢。”
屋中寒风正凛冽,裴寂屈指敲了敲门板,轻巧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倒是化解了屋中的寒冷。两个女子慌忙爬下床,在地上胡乱翻找着自己的衣服,套上后顾不得行礼便落荒而逃。
李渊仍然坐在床上,面色很是不好,他瞧裴寂抱肩倚在门口,怒道:“你给老子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裴寂面不改色:“这是宫人。”他又补充道:“这是晋阳宫的宫人,你睡了杨广的女人,还要我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