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从李建成那出来时,阴月都不记得自己的脸是什么色,想起之前自己对着李齐说的那些话,阴月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都是观音婢那个贱人惹的祸,她迟早要将这些耻辱都还给她。想到李建成,阴月又有些发愁,方才李建成说李世民不日便要去江都查探太上皇的情形,他要得到李世民沿途的路线。阴月知道李建成也理解她不受宠的处境,但凡稍微机密一些的事,李世民都不会告诉她,是以这事倒也不难办。
阴月几乎一整个下午都在灶房里忙活,前些年她在家里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便府上做好了东西让她吃,也都不必她亲自动手,现如今便不一样了,这手养了十几年,也到了该用的时候了。
阴月与被拴在灶房门口的鸡大眼瞪小眼,那只鸡似乎已预料到了自己即将上桌的命运,扯着脖子打了好几声鸣,阴月被它吼得胆颤,吩咐下人将它处理好了再端进来。
在厨艺方面,阴月入府后便自己摸索了个大概,虽说她这人可能名声不怎么好,但在厨艺方面,倒是一点便透,不过十数日,她已能做出一桌色香味俱佳的饭菜,阴月想,可能这便是天赋吧。
阴月将里脊肉放在碗里腌制后,切了葱姜蒜沫在一旁备用,又命人将自己先前酿的柿子浆与草叶研磨的粉捧了过来,将粉以温水调匀,放一刻钟后,将表面的清水倒掉,再向这粉糊中倒入少许油,以及糖醋与柿子浆调匀后,此时起锅,将油温至五成热,将肉裹上一层植物粉,再在这面糊中两面沾一下,入锅炸至金黄,捞出备用,后再让火候大些,复倒入已成形的肉再炸。盛盘后以葱姜蒜爆锅,而后倒入柿子浆与糖醋汁,再将肉入锅,汁收的差不多了,最后撒上胡萝卜丝等,一道糖醋肉便完成了。
阴月这是头一次实践,下锅时力度没掌握好,那油星子一滴接一滴溅在了身上,烫的她直跳脚。
晚上,李世民归来,依言来她院子吃饭,见一桌子八道菜,荤素相宜,还有一碗十全大补汤,登时愣在原地。
“这都是你做的?”
阴月点头,给李世民布菜时,状似无意的露出自己光洁手臂上的点点烫伤:“明公,您快趁热尝尝,这是阴月头一次下厨,也不知味道如何。”
李世民也不瞎,那么白的一条手臂上布满红斑,有些地方已起了水泡,他想装作瞧不见也难,他放下筷子,问:“这手上是怎么回事?”
阴月忙将手臂收回,假意慌张道:“明公,这是下午那时不小心溅上的油点,不碍事。”
李世民叫来下人:“一会给阴姑娘这送些烫伤药来。”
阴月双颊微红,坐在一边也不推辞,见李世民迟迟不动筷,阴月又催促道:“明公快些趁热吃了,一会便凉了。”不等李世民说话,她又道:“听闻明公过几日便要去江都了,也不知明公都路过哪?妾这几年也没去过什么地方,不知道明公能不能带着妾一同去?”
李世民还不知阴月压根没病的事,想着她如今已快归西,有什么遗愿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可这带她一同出行之事于他而言便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内了,他的马只驮过观音婢,并且以后也只会驮她一个,至于上次一同进宫坐的那辆马车,李世民丢在哪都不清楚了。
见李世民一直没说话,阴月稍稍向前凑了凑:“明公?”
李世民瞧了她一眼,十分耿直道:“除去观音与我的姊妹,我不带其她女人一同出游的,况且此番去也不是游山玩水。”说完简单吃了些饭菜:“手艺不错,但我还有事要做,便不叨扰你了,你也忙了一下午,早些歇着吧。”
阴月本以为李世民这几日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却不成想他只当这里是走亲访友之地,不过比这还让她无法接受的话阴月也不是没听过,是以此时她已很淡然,知道有些事需要循序渐进,便也没强求,她起身朝李世民行了一礼:“那妾便不留明公了。”
其实背地里早已将一口皓齿咬碎,观音婢,观音婢,字字句句都离不开观音婢,那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阴月忍了半晌,实在没忍住,在李世民将出门的时候,又将人给喊住了。
“明公!”开口时,话语中已有了些哽咽,她道:“明公,其实妾没有病。”
李世民回头瞧她:“什么意思?”
阴月又逼出一些泪意,她道:“也怪妾不当心,当初夫人说妾命不久矣,妾信夫人,便也没再找大夫来诊治,今日妾去街上采买,不当心崴了脚,去瞧大夫时,顺道让大夫给诊了脉,大夫说妾没有病,只是这些时日一来担惊受怕,忧虑过度,这才导致身子有些弱。”
“你是说夫人有意欺骗你?”李世民挑了眉,这话他便不爱听了。
阴月听李世民的语气有些不对,当下噤了声,斟酌许久后才道:“明公误会了,妾只是想将这个喜事告诉明公罢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既然没事便好,这几日你过得也不安稳,回头去跟管家多要些钱,想买什么便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