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正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今日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脸上暖融融的,令人不自觉便有了困意,观音婢认床,换了个地方后接连几夜都未曾睡好,眼下难得有了睡意,自然要好生珍惜。
“启禀王妃,阴夫人求见。”院子里管事的婢女进来通传。
观音婢摆摆手:“你没有告诉她我眼下被王爷软禁了吗?见不了客,让她回去吧。”
这星月楼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李世民派来守着她的侍卫,李世民说了,在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前,谁都不能踏进这院子。院中还特意找了些接生婆与奶娘守着,这些人没事便会与她说一些生养之道,听得观音婢耳朵都起了茧子。观音婢觉得其实这样也好,算算日子,杨暎快要进门了,她被禁足在此处,倒也不用去听众人的窃窃私语。毕竟是要纳侧妃,陛下很是看重这事,秦王府自然要响应陛下的号召,大办一场,是以除去她这星月楼,府上到处都是通红一片,观音婢在这里眼不见心不烦,也适合养胎。至于李世民,自打她来了星月楼,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二人都省心。
“被软禁了?”阴月瞧着门口的侍卫将信将疑,被软禁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阵仗?她还以为是皇后来秦王府的星月楼小住了呢。
“回夫人的话,王妃确实是被王爷禁了足,若是夫人想见王妃,还是要去请示过王爷才好。”婢女又行了一礼,表示这里没有热闹可瞧,你可以走了。
阴月见这婢女站在那些腰间悬着长刀的侍卫身前,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也不敢造次,她瞧了红砂一眼:“先回吧。”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探探王爷的口风。
两人刚一出星月楼,遥遥便见李世民站在院外,定定朝这方向瞧,大约是因太过专注,李世民并没有发现阴月与红砂,他脚步有些犹豫,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又转身欲离开。阴月见状,急忙追了上去:“王爷。”
李世民的脚步一顿,皱眉回头,见阴月朝自己小跑过来,在他印象中,阴月瞧见他时,总是会毫不犹豫的朝他奔过来,没有一次例外,不像观音婢,每次都是站在原地静静瞧着自己向她走来,但是人就是贱,他偏觉得阴月这不太庄重,而观音婢却是仪态万千。
“妾身见过王爷。”阴月跑到李世民身前,朝他行了一礼。
见她是从星月楼的方向出来,李世民的面色不怎么好,他问:“你来这做什么?”
阴月只要瞧见李世民便是心花怒放,哪有心思去观察李世民的面色,遂开口道:“妾听说王妃有了身孕,是以特意来探望王妃,却不知王妃被王爷……禁了足。”
“你想探望王妃?”李世民挑了眉,面色有所缓和,瞧起来还带着几分亲切之意。
这是阴月头一次在李世民的脸上瞧见这副神色,当下也觉得心花怒放,果然,她若是向观音婢示好,王爷是高兴的。
李世民是很高兴,他这几日正愁该如何给自己个台阶下,好去瞧瞧观音婢。一想到这,他就觉得自己身边养了一群废物,这帮老老少少,上至刘文静、裴寂,下至长孙无忌,没有一个敢来自己面前给王妃求求情,让自己去探望一眼。他瞧众人一副懵懂无知的德行,还特意将话题朝认错之道上给引了引,当然,他全程未提那人是自己,只道是长孙无忌与云茶吵了架,长孙无忌一时气大将云茶给关了起来,那么问题来了,长孙无忌后悔了,甚是思念云茶,是以如何不失颜面的将人给请回来?
刘文静表示臣从未惹夫人生过气,实在不知,裴寂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左右又不是他老婆,他操的哪门子心?这着实把李世民给气够呛,直接将两人给轰了出去,两人一出门,正好赶上传说中站得高了没有台阶的长孙无忌,不免上去安慰一番,直安慰的长孙无忌莫名其妙。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莫名觉得很厉害的样子。”长孙无忌全程一副无知脸,在得知方才的事情后,这才恍然大悟,而后道:“是啊,我是很烦心,也劳王爷挂念,眼下国事繁忙,万不可让王爷再为我这点事忧心,这样,日后若王爷再问起你们这事,你们将话题转移开便可。”
两人觉得长孙无忌的话有道理,等日后李世民又提起这事时,两人便望着窗外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李世民:“……”
李世民被这几个人烦得连续几日都没吃好睡好,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眼前全都是观音婢的影子,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恐怕他这便是了。
“王爷?”阴月连续唤了好几声,才将李世民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你方才说什么?”李世民方才走神,一句也没听见。
阴月道:“还请王爷允许妾去瞧瞧王妃。”
李世民恨不得在心里为阴月鼓掌,他苦苦等了好几日,没成想最后长心的竟然是他的一个媵妾。
得到李世民的应允,阴月心中有些高兴,她还从未与李世民一同在王府上走动过,自然是喜上眉梢。进了星月楼,这表情没控制好,恰逢观音婢睁眼往门口瞧,便瞧见了阴月这一脸得意的表情。
观音婢起身给李世民行礼,李世民伸手想去扶她,手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妾参见王妃。”阴月站在李世民身边,行礼过后便定定瞧着观音婢的小腹:“听闻王妃有了身孕,我们王府近日当真是喜事不断。”
观音婢知道杨暎也快要进门了,瞧了眼前的两人一眼,道:“是啊,还要恭喜王爷。”
李世民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从他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成了观音婢针对的对象了?
阴月见李世民与观音婢之间的确有些别扭,早已在心里笑了开来,有了一次隔阂便会有第二次隔阂,那个劳什子公主一进门,不愁这两个人不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