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离高府不远,今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街上没什么人,几人一路很是顺畅的与京兆尹见了面。
观音婢开始以为,京兆尹之所以可以做为京兆尹,那他必然是有不同于常人之处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在见到自己之后,京兆尹也与那些人去高士廉府上取暖的人一样,露出一副欲哭不哭的神情。
“这孩子是便是长孙明公的千金吧?”
其实观音婢也不是很懂为何大家瞧见长孙无忌时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高士廉神色略有尴尬,点了点头:“正是。”
京兆尹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过些年我家孙子也该婚配……”
“明公,观音已有婚盟。”高士廉忙打断京兆尹的话。
京兆尹一愣,继而镇定得将话题转开:“唔,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高士廉顺势而下,两人边私语边相互虚扶着向前走,只留观音婢与长孙无忌面面相觑。
“我何时有的婚约?”观音婢问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双手一摊,满脸的“我也不清楚,但那人家真倒霉。”
两人正沉默着,忽见门外一队官兵气势汹汹朝城门口的方向狂奔,可谓是足下生烟。少顷,有一护卫模样的人从门口冲进来,直奔高士廉与京兆尹而去。
观音婢与高士廉隔着一些距离,听不清护卫的话,只瞧见护卫话落之后,京兆尹不顾仪表,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门外,而后才是拎着衣摆匆匆走过来的高士廉。观音婢觉得她舅舅不愧是治礼郎,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注意举止。
长孙无忌上前询问:“舅舅,发生了什么事?”
“城外有暴乱,京兆尹的孙女还未进城。”说完看着长孙无忌:“辅机啊,你也跟去瞧瞧。”
对于长孙无忌来说,打架一事实属手到擒来之事,听罢高士廉的话后,他倒也未曾犹豫,转头便走。观音婢一听暴乱,心中担心兄长,抬头见高士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趁着这工夫便也一溜烟的跟着长孙无忌跑了出去。
城外此时平和的有些过了头,行者顾自赶路,马车井然有序,若不是方才出城的那伙官兵在不远处吆五喝六的吵闹着疏散着百姓,观音婢实在是未瞧出此处哪里有暴乱的景象。
长孙无忌提着他的大宝剑在前面走,观音婢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强瞧见他的背影,即便是这么一路跟下来,等观音婢停下脚时,也已找不到长孙无忌的身影。观音婢傻了眼,此处四面环山,入眼皆白茫茫一片,只有零星几个人路过,她要去哪找长孙无忌?
观音婢举目四望,良久后双肩一垮,垂头丧气便要往回走,不等迈步,突然被一雪球砸了脑袋,她抬头一瞧,见长孙无忌正站在她头上手臂粗细的树枝之上,低头与自己对视。她这个兄长,从小便擅长用任何东西砸她的脑袋,记得前些年有一次随手拿着银饼砸了她的脑袋,被父亲拎着袍子满院子追着打了满头包。
“你跟过来做什么?”长孙无忌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只在积雪已没过脚踝的雪地上留下了极浅的一丝痕迹。
观音婢好脾气的拍拍头顶上的雪:“我自然是担心你。”
长孙无忌剑眉略挑,一语不发的转身,走出几步之后,嘴角微微翘了翘,觉得其实有个腿短的小跟班也挺好。
观音婢吭哧吭哧跟在长孙无忌身后,不时扯一扯衣领:“哥哥,我们去哪找京兆尹家的小姐去啊?”
长孙无忌步子未停:“据说是去祈福了,往安渡寺去总是没错的。”话至此,停顿了一下,回头见观音婢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没好气瞪着观音婢,而后冷着脸将大氅解下,披在观音婢的身上:“穿好了,生病了就把你扔在这。”
观音婢担心长孙无忌受凉,死活不接这大氅,长孙无忌不耐烦的将大氅的帽子扣在观音婢头上,又向下一拉,而后收紧大氅,将观音婢裹得像只肉粽,他拉住大氅垂下的金带,牵小狗一般牵着观音婢往前走,边走边道:“快些走,莫要多说其它。”
兄妹二人踏雪而过,寒冬腊月,大地被雪覆盖,阳光一照,亮的刺眼。观音婢的视线被帽子遮得严实,只能费力从缝隙往前瞧,入眼处是一座已然变成雪山的荒山。观音婢正要说话,忽见远处有人群四下奔逃,瞧这情形,应当是身后有人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