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枯坐半晌,一点头绪也没有,程灵素叹了叹气,起身准备去看看王公子。
他还在睡觉,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是在骂人,程灵素附身凑到他耳边,才挺清楚他居然在骂自己,“程灵素,你个疯女人,笨蛋,傻瓜——”
好家伙,自己好心救了他,他不止不领情,还在梦里骂自己,真不是东西。
程灵素存心想捉弄他一下,便伸手捏住了他的口鼻,一捏之下,手感不对。
他的嘴唇柔嫩温暖,而鼻子和脸上的皮肤却十分冰冷,她一惊,顺着他的脸摸到脖颈,脖颈处的皮肤更奇怪,也是一半温热,一半寒凉。
他一定有问题!
在脖颈处细细摸了一会儿,程灵素发现了一条细细的凸起的线,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词——画皮!才这么一想,她便吓得够呛。电影里小唯脱□上的皮的那一幕,惊悚而骇人,当初她在电影院里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就忍不住当众尖叫起来,当然她不得不顺便接受众人无声的谴责和鄙视的目光。
程灵素跳起来,远远地看着床上那人,恐惧渐渐涌满全身。
王公子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程灵素笑,“你摸了半天是想吃我豆腐吗?”
他的脸色很不好,上面坑坑洼洼,还带着不少红红黑黑的麻点,笑起来的样子比鬼怪更吓人。程灵素吓得紧紧靠在墙上,她随手抓紧了挂在墙上的一根鸡毛掸子,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王公子先是很错愕,接着大声笑起来,笑得十分畅快,“该死,原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真是个笨女人!笨得无药可救了。”
他起身下床,笑着走向程灵素。
程灵素将鸡毛掸子对准了他,害怕却又故作不怕的模样,大声叫道,“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王公子一脸的笑容,明亮的双眼也溢满了笑意,他轻轻松松地夺走了她的“武器”,将她禁锢在了双臂和墙之间。他看着她笑,一直笑。
“我叫王怜花!记清楚了,笨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哈。
见程灵素如此紧张,王公子笑道,“别那么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程灵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过一会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他话音刚落,便捂着肚子叫了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开始变色。
平四手里拿着两颗生鸡蛋和一碗清水过来,见到王公子的模样,他也吓了一大跳。
程灵素将碗抢过来,把水倒掉,将鸡蛋敲开一个小孔,把蛋清流了出来,她匆匆对平四道,“用桶提清水来!先生,你快点将他的嘴掰开,灌鸡蛋清!”
胡青牛刹那便明白了,毕竟是蝴蝶谷神医,他闻声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的银针,封住了王公子的几处穴道,让他可以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然后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程灵素趁机将蛋清喂了进去。
王公子呜呜地叫着,双目赤红得吓人。
待蛋清喂完,平四的清水也送到了,他帮着两人给王公子灌水,王公子呜呜大叫,拼命反抗,胡青牛又在他的身上补了几根银针,这下他一点都不能动了。
刚被胡青牛定住的时候,他的眼神十分愤怒,在被强行灌了半桶清水之后,又变得哀怨。其实,他是有话想说,可是现在他有苦说不出!
胃里胀得难受,他噗的一声,开始呕吐,直到将胃中所有的东西吐完之后,他才冷汗淋漓地抬起了头,虚弱地看着程灵素,一脸的怨愤。
“这个给他服下吧。”胡青牛从他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陶瓷小葫芦瓶,递给程灵素。
他目光温和,口气诚恳,程灵素略一犹豫,然后坚决地喂王公子吃了一颗。
王公子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他翻翻白眼,恶狠狠地看了众人一眼,不放心地晕了过去。
将王公子送回客房,确定性命无虞之后,胡青牛向程灵素告辞。
程灵素忙叫住了他,“先生这边请,我有话要问问先生。”
二人走到院中僻静处,胡青牛捋捋胡须道,“大人请问吧,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非要同我比试。据我所知,先生并不是贪恋权势的人。”
胡青牛深深地叹了叹气,“草民汗颜,实在是因为我娘子。她不甘心被大人赶出无忧城,便逼着我同大人挑战,她定要让我坐上这城主的位置,然后将大人赶出去做流民。大人也知她那执拗的脾气,草民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见谅。”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老婆王难姑,就是那个为了逼丈夫全力同自己比试,而不惜亲自吞下剧毒的女子,这样的女人做老婆,还真是个很头痛的问题。
“大人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找大人比试了。”胡青牛似乎很失落的样子,声音有些飘渺。说完话,便拱手告辞,宽大的蓝色长衫下,他的脊背已经有些弯曲,满头的黑发已经变得花白,走路的姿势也已经开始迟缓,他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