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男人只着染满鲜血的白色中衣躺在火堆旁一动不动,他眼窝,嘴唇皆开始发黑,面色暗沉,胸前的伤口只用布条稍稍缠了一圈,鲜血仍在渐渐渗出,不断扩大。
“你真该死!”她想用手去拔发上的发钗,想杀了这个男人,却闻“砰!”的一声,一块通体碧绿,雕琢一“亦”字的麒麟玉佩突然砸在地上,一声闷响,碾起地上厚厚的灰尘。她这才发现有块玉佩搁在她的腰带上,而她身上的衣物,早已穿戴整齐。
她没有去捡那块佩玉,也没有再去拔发钗,立即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她就这样被他毁了,再也回不去了,这块麒麟玉就能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而后等回到云府,日头已经偏西了,云浅早在门口等着她了,看了看她的眼眶,问道:“二小姐你的斗篷呢?你有没有碰上大小姐,她刚才亲自去临风山寻你了……”
“翩若!”她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想也不想立即转身往回走,“翩若不能上山……”
“二小姐!”云浅忙不迭拉住她,指指府里:“大小姐一直有家奴随行保护,不会有事的,现在有事的人是你,瞧你一身泥,发上的簪子也不见了,老爷和夫人见到一定会加以质问,我们现在赶快去换衣裳……不过二小姐,你在山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轻雪心头一酸,摇摇头:“我只是和娘亲说了会话。”
“那那支红梅白玉簪呢?”云浅瞧瞧轻雪散乱的青丝和她唇边的淡淡血迹,担忧起来:“那支簪是夫人的遗物,二小姐你一直视若珍宝,爱不释手的。”
“可能是刚才下山走的急,不小心掉在山上了,我明日去寻。”轻雪躲闪起来,不再看她,踏进门里去,“云浅,快为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和一盆清水,我得快些去见爹爹和大娘。”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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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宣城距离洛城大概一日的脚程,不算远,专产细白如雪的花盐,有大小盐湖数百,盐铺数家,这些均属洛城凌家个人产业。而宣城的云家,便是这里的总商。盐湖晒盐,石膏矿中取膏盐,盐铺分销细盐,每个月的业绩洛城会有人来查探,再向凌弈轩上报,无需大老板亲自莅临。
可是这次,洛城那边却传来消息说凌弈轩要亲自来趟宣城,除了查看业绩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呢?
云孟亭在最初的汗流浃背后,老脸上笑开了花:“夫人,快去将翩若叫过来,我有几句重要的话吩咐她。”
此刻他就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翻看账本,用手指点着那些明细账单一行一行看过后将账本阖起,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抒出一口气:“原来凌少主这次来宣城是为了挑选妾室,看来他开始信任我云孟亭了,好,太好了……”
“老爷。”他的正室乔氏正给他端了碗参汤来,见他捋着花白的胡子高兴成这样,不免担心道:“天佑捅下的篓子难道老爷忘了吗?他私自贩盐,卖矿给蔺家,我怕少主是为这事来……”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云孟亭听到此处脸色陡然大变,难看之极:“别在这胡说八道,天佑私下售出的盐根本不多,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账房那边也不说,一切就可风平浪静,好了,你现在去将翩若叫过来,快去!”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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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爷。”乔氏依旧不肯放心,继续道:“少主早在五年前娶了正室,又纳了小妾,若儿嫁过去只是做填房,不会得宠的。正所谓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老爷,我们还是为若儿找户门当户对的夫家吧。”
云孟亭灰眉一竖:“这几年我们云家的门槛都快让提亲的人给踏破了,你看翩若瞧上谁了?嫁给凌弈轩虽然只能做妾,但是比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哥要强数十倍不止,夫人你想想看……”
他老谋深算起来:“大夫人嫁进门五年了,至今没有怀上子嗣,如果我们若儿一嫁进去就怀上子嗣,是不是就可以母凭子贵?我听说少主跟大夫人的关系并不好。”
“可是少主还有其他房的妾室。”乔氏执拗的提醒他,并道:“就跟你当年非要娶那个带着拖油瓶的依兰一样,你们男人不就是贪图美色吗?”
“别说了。”云孟亭被说得老脸微僵,没有呵斥乔氏,而是沉着脸道:“你去将翩若叫过来,如果她同意,这门亲事就定下。”
“我觉得让那个拖油瓶嫁进去比较好。”
“叫你去你就去!”
“哦。”乔氏这才乖乖闭嘴,帕子一甩转身往书房门口走,刚打开门,突然被吓得一声大叫:“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轻雪穿着一袭干净素雅的襦裙站在门口,轻道:“大娘,是爹爹让我过来的,我刚来。”
乔氏瞪了她一眼,二话没说从她身边急匆匆走过去了。
轻雪淡淡抿唇,走进门来。
“你来了。”云孟亭不冷不热看她一眼,递过来一封信:“这是白杨的家书,他说这几日就回宣城了,你看看。”
轻雪接过,安静读完,道:“白杨这次果然是随大当家一起来宣城,荣归故里。”
“嗯。”云孟亭轻嗯一声,瞧一眼轻雪脸蛋上的那块红斑,眉头皱了皱:“他在洛城总号做事五年,现在终于做了少主的近身亲信,以后肯定有一番大作为的……只是你跟他的婚事,他一日不提,我也不好说什么……”
“女儿明白。”轻雪静静听着,秋水眼眸闪动了一下,敛下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