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陆照昔策马而来,顾少煊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他好奇已久的女将军。
第一眼望去,身着男装,英气勃勃,有武将的飒爽,又不乏儒士的风雅,一派神采自若的儒将风范;再看第二眼,峨眉杏眼,五官清丽照人,是个美人无疑;第三眼细看,双眸灵动带着狡黠,眸底深潭又似寒冰一般坚韧,让人不敢逼视。
顾少煊对女子向来殷勤,所以一溜套近乎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自然得就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
陆照昔听着他不停地介绍京城,把阿篱叫过来说道:“我府中的阿篱倒想去逛逛京城,到时就有劳顾小侯爷了。”
顾少煊也注意到了同样一身男子装扮的阿篱,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女,笑道:“阿篱姑娘想去逛京城,我一定奉陪!”
阿篱虽然在陆照昔面前聒噪了些,但是在这种敌友未明的场合,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是以,她只脆生生地回了一句:“阿篱先谢过顾小侯爷了!”
顾少煊见这个丫头倒是落落大方,热情地说道:“到时候我们把王爷和陆将军也叫上,大家一起更热闹。”说罢,转头看向宁王。
自陆照昔下马以来,宁王的眼睛一直落在陆照昔身上,似乎并没注意到他说话。顾少煊凑近用肩推了他一下,问道:“王爷,你会一起去的吧?”
“去。”宁王答应得干脆利落。
“原来你在听我说话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宁王这才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你都没听到,你还说要去?”
“只要是你顾少公子邀请,本王都乐意奉陪啊!”宁王拍了拍他的肩。
“切,”顾少煊啐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宁王挑起双眉,“我一直都这样,你没看出来吗?”
顾少煊做了一个恶寒的表情,心道这位王爷现在才算是回魂了!又笑着对陆照昔说道:“陆将军,总之,挑个良辰吉日我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顾小侯爷客气了。”陆照昔回道,目光却落在了官道上正从马车上下来的一行人身上。
很快有人来报,拓跋凌的使团已到了十里亭。众人望去,只见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朝十里亭的坡上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步履矫健,挺拔颀长,身未披甲,一身玄色的束腰劲装,腰胯黑刀,脚蹬高筒乌皮靴,脸上一张青铜龙虎面具泛着清冷幽光,遮去了他大半张脸,显出一种怪异的冷漠和凌厉。
此人便是拓跋凌。
拓跋凌周身散发出来的幽冷和诡异的气场,引得人群中一顿窃窃私语。龙虎甲骑具装军的骑士装束就是全身着重甲,再以面具护脸,拓跋凌的青铜虎头面具对于熟悉重骑兵作战的武将来说,并不算奇怪,但是那些没有上过站场的文官和普通侍卫来却是望而生畏。
“咴咴!”
拓跋凌一行人刚要走上山坡,一直被袁小九牵着的“太白”突然嘶鸣了一声,用力挣脱缰绳,朝那一行人飞奔了过去。
袁小九和几个侍卫拔腿就追,可是两条腿的人怎可能跑得过四条腿飞奔的马!一行人见一匹体型极为彪悍的黑马直冲过来,四下惊恐逃窜,太白受到惊吓,鼻孔喘着粗气,四蹄一阵乱蹬,往逃窜的人群里冲去,眼看就要伤到人。
陆照昔和边羽几乎同时冲了过去。从另一个方向,一群魏国的侍卫也带刀围了过来。
拓跋凌此时站在人群中央,一声“退下!”喝住了带刀围过来的魏国侍卫,侍卫们只能往后退了几步,停在外围,举着刀眼睁睁地看向拓跋凌。
拓跋凌一个机敏闪身躲过了横冲直撞的太白,回身跃起,并未抽刀,而是连劈两掌打在太白的脖子上。太白吃痛,拓跋凌乘机一把抓住了它的缰绳。太白前蹄腾空扬起,嘶鸣了两声。拓跋凌用力一勒马绳,又往前跨了两步,腾空跃起,飞身跨到了太白背上。
“咴咴!”太白又腾空嘶鸣了一声,拓跋凌勒住缰绳,俯身拍了拍马脖子。太白不再反抗,安静了下来。
电光火石中,拓跋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得人目瞪口呆。倒是后续过来的侍卫反应得足够快,怕太白再发疯,伤到他们的三皇子,带刀把太白围了起来。
被拓跋凌制服后的太白显然是一副十分温顺的模样,还马蹄小踏,欢快地小跑了几步。
众人这才从惊马的事故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喝彩。站在人群外的顾少煊对宁王小声说道:“听说这个拓跋凌是魏国具甲突骑军的将军,身手果然厉害!”
“不仅身手好,他的脑子也很好使啊。”宁王摇着扇子,凝目注视着马上的拓跋凌。
顾少煊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要是魏国的使团还没进城就被马冲撞,闹出人命来,我们不好交代。而要是陆照昔的马被魏国的侍卫当场砍杀,那惨烈的场面也会让大楚的面子上过不去啊。如今拓跋凌把马制伏,人和马都安然无恙,算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宁王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长进了?你的脑子也越来越好使了。”
顾少煊乐呵呵道:“我平时那是深藏不露,怕你妒忌我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