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风从不认为对自己的特殊的事物,会有被替代的一日。
她拿起这把长枪,恍惚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那把六环银尖枪的枪杆断裂之后,她便生了心魔,拿起任何武器,都恐惧手中的刀剑会有断裂的一刻。
但如今拿起眼前的这把长枪,从记忆中,穿越时间传来的熟悉之感,让她心里都在颤抖。
“多谢善宁公主,连手感都一模一样,必然是废了不少心思。虽如今我无法再征战沙场,但见此长枪,心中亦有当年热血沸腾,报效国家之意!”
众人都知道赵倾风的武器是长枪,她再度拿起长枪的模样,真的仿若回到当年。
虞渺是为了赠一把一模一样的长枪给她当替代品吗?
并不是。
虞渺缓缓道:“这把长枪虽外形神似,终究不是陪您当年征战沙场的那把。世间再坚固的武器盔甲,都会有破旧的一日,新旧交接,形能相似,神却无可替代,这把枪存在的意义,是您赋予的。”
“你说得有理,这人生的意义,不就是我来决定的么。”赵倾风抚着枪杆,眼中满是怅然,“那把长枪,陪我征战多年,御敌无数,最后一战,是在大晋边疆的一处山脉之中,护下我的性命,它却因此折损,永远无法杀敌。”
赵倾风笑着,看向众人,“说起来,那一战,若非懿贤长公主怀着身孕,帮我引开敌军,恐怕折损的,不止我那把长枪了。”
众人一阵唏嘘。
“竟然还有此事?”
“懿贤长公主可从未提起过!”
赵倾风又道:“她本就不爱居功自傲,我回朝后,想为她请功,她却说,她身为大晋长公主,护下大晋的将士,疆土,和百姓,本就是她该做之事,不值一提。我也庆幸,她在敌军重重追杀下,竟然能顺利生下善宁公主,这必然是上天给她的福报。”
虞渺微微颔首,扬声道:“长公主每月都要带我去青山观祈福,我听观中人说,长公主在那里供奉了一座神像,为大晋百姓和沙场将士祈福多年,并于青山观后植下一棵凤凰木,此树本生长于南海一带,却在青山观后茁壮成长,年年开花,想必是上天也感知到了长公主的诚心。”
青山观是上京中有名的祈福圣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会去哪儿祈福,那颗漂亮的凤凰木,生长于道观后,背靠青山,藏匿在一片桃花中,但也有人瞧见过,年年五月,便会盛开得像一片燃烧的烈火。
“懿贤长公主还真是低调,默默为我大晋做了这么多事,尔等却还在背地里辱她名声!”络腮胡男子拍着桌子怒道。
“你休要胡说!”宴席中立即有人反驳,“我可不是那白眼狼,光凭裤裆来分个好坏!那就得问问,你们这些古董文官,是不是迂腐进了骨子里,任由那些风言风语流传!”
“尔等才休得胡言!吾老师为御史大夫顾平君,吾亦学得老师清耳明目,不以流言判人是非!”
“那究竟是哪些人在说?!”
“乱嚼舌根,当乱棍打死!”
虞渺见这群人争吵,耳朵都快听不清了。
她趁机卖惨装可怜:“诸位都是明辨是非的人,我娘在奚国遭受折辱,却也从不屈服,更未曾妥协,折辱大晋颜面。她有身孕时,从奚国冲破重重阻碍回到大晋,也只是可怜我是条无辜性命,才留下了我,我如今也是痛苦煎熬,恨不得一死了之,堵了那些人的嘴!不愿我娘,因为一丝善意,遭受她爱护的子民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