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见惯了这样的情景,未曾在意,只穆凉担忧,林然是她养大的,如今二人又成亲,哪里会做到旁人那般的冷静。
外间泼墨的夜色,静夜生寒,扫去了夏末的热气,枝头上的蝉鸣声也小了很多,再过些时日怕是听不到蝉鸣声了。
烛火噼啪作响,穆凉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不断替林然擦拭着身体,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口处的疼痛积累到让她无法呼吸,望着林然安睡的模样,忍不住叹息。
林然沉睡时,她就在一片等着,不断试探着她的体温,怕不注意间又遽然升高。
熬到天明时,依旧没有退热,她担忧得不行,着人去王府,让父亲去请太医。毕竟宫里的太医也善处置刑伤。
穆能顺势请假,就未曾去上朝,去太医院逮了几个太医去林府。
林然底子好,太医灌了副药后热就退了,人也醒了过来,眼窝深陷,没了往日的精神。穆能揉揉她脑袋,“幸亏秦宛手下留情,不然你小命都没了。”
她眨了眨眼睛,复又阖上,低声道:“人都有软肋罢了。”
“什么软肋?”穆能奇怪,秦宛一向是孤独之人,秦家的人都被处死了,只余她一人,哪里会有什么软肋?
他要追问,林然已睡着了,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他拍了拍林然脑袋:“真是的小麻烦。”
林然一觉至子时,醒来时眼前摆设都换了,她动了动,听到些许细碎的声音,她左右看一眼,好奇自己身处何处。
她好奇时,穆凉的声音传了进来:“将炉火上的汤药端进来。”
她掀珠帘而进,就看到林然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色里也有神,“你醒了,饿不饿?”
“这是哪里?”林然半撑着身子,朝外看了一眼。
穆凉走近:“安分些,这是别院,带你来休养,也当是散散心了。”
林然点点头,算是了解了,欲翻身时扯到伤口,只得又趴着不动了,眼睫颤了颤,阿凉端来汤药,她忍着一口喝了下去,“好苦。”
“过会再吃些粥,你还疼不疼。”穆凉摸摸她的额头,也不烫手了,轻轻呼出一口气,让人去做些清淡的粥来。
林然眨了眨眼,摇首:“不疼,为何来别院了,是不是你查到什么了?”
“这里清净,利于你养伤。不过玄衣来找过我,道信阳出城是为了苏玄一事,想必待她回城,苏玄一事就有定落,侯爵也保不住了。”穆凉解释,她怕林然心中对此事心伤。
“苏玄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尤其是这件事中,苏长澜也是始料未及,背后当还有筹谋之人。”林然歪着脑袋,以手勾着阿凉的小拇指,指尖戳了戳她的手心,弯唇一笑。
她一笑,穆凉就安下心来,也是跟着一笑,林然愧疚道:“我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