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虽然急,却也只能看着白泽一点一滴地为她牺牲付出,她看得心痛了。
后来,白泽取来了她从前褪下的狐皮,将她的元神置于其中,又花了五百年的时间用莲叶替她修练成人形。接下来的,就是她重生后,记忆开始的那一段了……
到底是谁欠谁?
他欠她的,是那么微不足道;而她欠他的,只怕永生永世都还不清了。
补足了五百年记忆的空白片段,若若感觉时光漫漫,像看了一场长达五百年的戏,戏未落幕,她却已疲累至极。有时候,她会忘了她所看的是过去,偶尔忍不住想碰触白泽,直到被一道力量弹开后,她才会记起自己的处境。
这场戏太长大久,她几乎要迷失其中了。终于、她再也撑不下去,突地,一阵晕眩,教她闭上眼、陷入沉睡……
第九章
“若若……醒醒……”
白泽轻拍若若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若若被卷入镜湖后,他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湖畔等若若回来。也不晓得等了多久,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等了许久、始终没见到若若回来,他担心她在湖底出了事,这念头一进入心底,没及细想,当下,他便潜入湖中,想把若若带回来。
湖水相当冰寒,却又无法施展法术抵抗,连他都快受不了,更何况是若若。白洋后悔极了,他不该信莫常恒无害若若之心,便让若若被带进它所设的结界里。
当他在湖底寻不着若若,正心急如焚时,湖水中央忽然像被劈开来似的,他还未及反应,若若便已出现在他眼前。
于是,他忙抱住她的身子将她带上岸,但叫唤了好一会儿,却一直唤不醒她。
“醒醒啊,若若。”白泽再次唤道。心想若若再不醒来,他非要找莫常恒算帐不可。
白泽心念才转,若若便轻咳一声,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白泽见她快要醒过来。忙又出声唤她,一个“若”字才说出口,话却哽在喉咙里,竟反而有点害怕让她醒过来。
莫常恒强送若若回到过去。让她看了什么?莫常恒说她已记起过去的事,是真的吗?如果她真的已恢复记忆,为何要瞒着他、不让他知道?是不是她已记起了他的错、想起她的怨?也许她这一醒来,一切都要改变了。她会恨他,就像五百年前那样,他会失去她……他真的不愿这样啊。
若若仍未清醒。白泽盯着若若的脸庞好一会儿,心中却有百转千折的情绪不断翻腾。他背负的愧疚太深,等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那么,他又在害怕什么?他自问,却没有答案。
若若微睁开眼,仍无法习惯光亮,觉得有些刺眼,想再合上眼皮,但映入眼帘的面容,却教她会不得移开眼光半晌,深怕是梦,一闭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白泽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他的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愁郁,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没由来的,她的心也跟着纠紧。
你在想些什么?若若以为她已问出了口,手也已摸上他的脸庞,哪知这只是她的幻想。其实,她什么都还没做,唯一做的,就只是垂着两行眼泪,既怨又爱地凝视着白泽。
白泽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才刚从思绪中回神,却见若若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狐媚眸子看着他。
她醒了!
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白泽习惯性地伸手想搂搂她,但一思及她已恢复记忆,再也不是他一手教养的、重生后的胡若耶;同时,他又望见她的眼神,那动作便硬生生地止住了,甚至更下意识地将手藏于身后。
为什么不拥抱她?若若注意到他藏在背后的手,抬头再望白泽,发现他也正在瞧她,脸上却不是她惯见的祥和表情,反而添了些闪躲与无措,好似……就像她现在一般。
两人竟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对望了好些时候,白泽觉得这样看下去总不是办法,该说的还是要说,该来的还是要来。虽然,开诚布公一切之后,伤口会很痛,但那痛,相接于暧昧不明的长苦,总会好些。
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声音暗哑干涩,白泽咳了咳、清清喉咙,正要说话。若若却别开脸,站了起来。
“若若?”
若若没有回头,迈着脚步径自往雾中走去。
“若若。”他忙又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