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说得没错。
与其接受鸡零狗碎的现实,不如痴痴傻傻过一生。
她是,池茵也是。
我不赞同,但能理解。
离开疗养院时,我在门口遇到了池楠溪。
“苏禾,难得回来,要不去老地方聊聊?”
“不了,也没什么可聊的。”
她没强求,倚在车门上,拿出一支女士烟,吸了起来。
“我才知道,原来你也吸烟。”我说。
她笑了笑,却没接我的话,只说:“我会给池茵好好养老送终。小时候我那个便宜父亲,曾把我接回池家住了一段时间。池家人都瞧不起我,除了池茵。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
“那就好。”我说,不再逗留。
车开了起来,她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
我一时兴起,想回到我和徐青野长大的地方看看。
机场、大巴、公交,辗转几趟,我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往日破落的小山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山林。
只有那道我和徐青野走过无数次的田埂还在。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田埂上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他们从一前一后到并肩而行再到手拉着手。
某天,我对徐青野说:“真想变成一只蜻蜓,离开这里。”
徐青野摇头:“小草,我希望你是一只蝴蝶,漂亮地飞向广阔天地。”
如今我独自走在杂草丛生的田埂上。
一直走,往前走,直到再也走不动。
一抬眼,徐青野就站在前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
他含笑看着我,眉目如初:“以后有我保护你。”
一只蝴蝶从我眼前飞过。
绕了一圈后,停在我的肩头。
我眨巴着眼,忽然落下了眼泪。
只待了一会,它又飞走了。
它面无惧色地掠过春风,穿过原野,扑扇着翅膀迎向未来,不知悔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