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拉着猫儿到床边,床上盈袖脸色如纸,鼻息沉静,几乎无声。不由脑袋一懵,音带哭腔:“姐姐,醒醒……”推推,毫无动静,“姐姐,哇哇哇……”
猫儿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玉堂很悲伤,因而也“哇哇”痛哭。
边哭边解下腰间的荷包,内里是自己写的那封“离家出走通知信”,对猫儿道:“姐姐没了,猫儿,咱们把东西放在她身上,她就不会一个人孤单了。”猫儿摇摇尾巴,他可是身无长物。玉堂狠狠心,“猫儿,不要怕疼!”伸手揪下来他尾巴尖尖上的一搓毛毛,放进荷包,塞到盈袖手里。
“姐姐,就当我和猫儿一直陪着你……哇哇……”
猫儿哭得更厉害,抱住尾巴,小嘴鼓起,吹吹,好疼;玉堂看见,也帮忙吹吹,吹两下,哭一声,问一句“还疼么”,再吹吹,再哭一声……
盈袖眼珠在眼皮底下急转,她隐约听到鬼哭狼嚎,心想,不对啊,我命大,怎么会死呢?似乎还有来自阴曹地府的呼呼风声,穿透骨髓。不行,不能死!一使劲,眼睛睁开了。哭声盈耳,转头,两个小子正抱头,不,抱尾巴痛哭。
手指微动,好像手里有什么东西。盈袖呛咳一声,那厢哭声立止。
白玉堂瞪大眼:“姐姐你活过来啦!”端茶给她喝下。
盈袖无力说话,一双明眸盯在猫儿身上,目光在他的胸口流转。
白玉堂会意,解开猫儿胸前衣衫给她看:“好神奇啊,猫儿这里都看不出来呢,我明明看见剑都穿透了。”说着打了个寒颤。
盈袖凝目望去,果然心口正上有一个半十字形的疤痕,并不狰狞,与周围皮肤相比,只是一道微凸的白痕。放心不少。
“可是,猫儿没变完呢,还有耳朵和尾巴。”这个样子好可爱啊,但是,“这样子出去,别人会把他当妖怪的。”
盈袖眨眨眼。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白玉堂很兴奋,“这样吧,有办法的话,就眨眨眼;没有,就不眨。”
眨了一下。
“办法是什么呢?”
盈袖闭目凝神,力气稍聚:“……固……”
固?白玉堂沉思,忽然眼睛一亮:“是不是固元丹?”
盈袖眼含笑意。
正说话间,刘妈和女儿一起进来。小姑娘一眼就看见猫儿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很是稀奇:“这是什么爱物?”太可爱了,尤其是长在娃娃身上,忍不住想摸摸。
白玉堂拍开狼爪,把人扣进怀里,一起往外跑:“想玩自己下山买去。”
小姑娘信以为真,追问道:“山下哪家有卖啊?”
人早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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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几日,众皆无碍。盈袖伤势虽重,到底年轻,已能下床走动。白玉堂和猫儿每日都去为她端水奉茶,说笑解闷。山中清净,空气清新明洁,野簌果蔬也很养人,盈袖却住不下。她似乎面对师祖时极为不适,伤势略见好转,便要下山,挽留不住,只能依她。
白玉堂愤愤问师祖:“爷爷,姐姐怎么那么怕你?你对她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头上挨了一下指敲。
师祖指着自己的眼睛:“你且看看有什么不同。”
细看下,隐有金色流转,黑色瞳仁上一抹异彩流光。白玉堂联想到了话本里的“火眼金睛”孙悟空。
“某数年前有番奇遇,食了一种野果,眼睛便能看见一些妖类原形。妖精管这样的眼睛叫做‘命门瞳’,即能看到他们命门所在的意思,本是道行高深的除妖师苦练才能拥有的。”
“!”白玉堂捂嘴,“难道姐姐是……怎么可能……”
“这便要留待你日后自己寻访真相了,呵呵,慢慢来,才有意思。”
还有一人,不得不提。
季高自月初作法时欲伤猫儿性命,反被颜渊所伤,他已有一番说辞为自己辩解。谁料次日白玉堂“离家出走”,颜渊当即追去,辩解暂且搁置。几日后颜渊归山,已知猫儿是妖,虽然反感老道手段毒辣,却念他是除妖心切,故此对季高态度已然好转。老道老奸巨滑,甚会察言观色,几番旁敲侧击,知道娃娃欲转化人形。瞅了个空,偷跑下山。经过寻访和推背演算,即知晓作法的地点与时间,这才出现的“恰是时候”。
重伤之后被师祖救回,侠义之人纵看他不爽,也不能见死不救。
颜渊知道后,便要逐他出师门,奈何,老道这几年来重伤频繁,此次失了昔日灵力,更是将以往旧疾一并勾出,缠绵病榻,睡多醒少,一个月也未见大好。只能等他伤好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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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气寒冷,将凝结为霜,天气也开始转凉变冷,已至季秋寒露时。
这日,白玉堂和猫儿一起练完功,出了一身汗意。正逢菊有黄花,灿烂如金。小玉堂瞥见师父不在,揪下一堆菊花,铺成软毯,和猫儿在上面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