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展昭挺喜欢展晧的,虽然第一次见面被欺负了一下,内心还是很愿意跟他亲近,于是甜甜一声:“哥哥,我跟你玩。”
展晧板着小脸,也不答应,过了一会儿道:“你好笨,什么都不懂。玉堂哥哥喜欢聪明的弟弟,他只会和我玩,以后不理你。”
“不会的,一起玩。”小展昭挥着胖乎乎的小手,认真道,“玉堂说我很聪明,不笨。”
“就是笨!因为你笨,你亲娘才不要你!我听叔叔说你三岁还不会走路说话,就是笨蛋嘛。要不是娘亲看你没人要,可怜你,才不会要你嘞。我这么聪明,会背诗,会写字,还会打架,你就会哭鼻子,胆小鬼告状。”
正说着白玉堂回来了,一身新衣,衬得小脸如傅粉般。展晧跑来笑道:“哥哥新衣服好漂亮哦。”
白玉堂也很开心,拉住猫儿炫耀:“看,好看不?呀,猫儿,你怎么了?”只见小展昭泫然欲泣,碎玉似的贝齿咬着红润润的下嘴唇,神情可怜。
展晧走到展昭身后,小声道:“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还要玉堂哥哥哄。”
小展昭拿袖子擦擦眼,挺起小胸膛,嫩声嫩气:“我很勇敢,不要玉堂哄。”
小玉堂不明所以。
夫人又叫两个小的过去,也有新衣给他们。等两个人换好衣物出门,众皆哑然。
颜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碰碰徒弟:“分得出来哪个是你的‘小师叔’吗?”一样的衣饰,一样的面容,他已经认不出来了。自那天徒弟大笑着说什么“猫儿和我一个爹,又叫我哥哥,老头是猫儿的师兄,你管我叫什么”,他答“平白让你爷爷降了一个辈,那边是那边,这边是这边,师父不能改,师叔也不能省”,之后更是常把“师叔”一词挂在嘴边。
白玉堂不理他,指着右边的小人儿笃定道:“他是猫儿。”
左边的小孩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来回摇晃:“我才是展昭。”一出声,带着江南的软糯,自是展晧无疑了。
老爷从书房探头,奇怪:“一般容貌,怎么就一眼认出了呢?我都糊涂了。”
夫人笑道:“老爷糊涂,我可不糊涂,分得清呢。难得晧儿会粘一个人,玉堂要多多照顾弟弟啊。”
至晚间,展昭还是一脸闷闷不乐,任凭玉堂怎么逗也不笑,回到屋里倒头就睡。展晧来找,玉堂正无趣,见猫儿睡了,就一块出去玩,夜里有秋虫呢,抓来玩,明天送给猫儿。
小展昭忽然翻起身:“我也要去。”
展晧接道:“晚上冷,你又怕冷,去干什么。”
白玉堂本想说好,一听这话,上前给他盖被子:“你赶快睡吧,晚饭都没吃多少,我抓了虫子给你玩。”
展昭蜷在被筒里,眼泪啪啪直掉,枕头都打湿了一片,诺诺自语:“我又笨又胆小,玉堂不喜欢跟我玩,娘亲,我要娘亲……”小手攥得紧紧的,哭声压抑,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才睡去。
次日醒来,眼睛红肿,核桃一般。白玉堂拿冷面巾给他敷着,一边数落:“不就是不让出去玩,至于吗?看看,肿成这样,老头见了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呢。”展昭闷不吭声。
展晧推门而入,趴在床边,对玉堂道:“哥哥,娘亲说梦见石虎给他送子,今天要咱们一块去虎神观还愿,车都备好了,快起来啊。”说着要拉人走,“拉车的一匹马长得可精神了。”
玉堂一听有马,来了精神,忽然觉得有人拽自己衣袖,回头,猫儿红肿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小嘴紧抿,脸颊上鼓起一对小包子。拍拍他脑袋:“猫儿乖,我去看看,漂亮威风的话,带你一块骑,你自己用湿巾子敷眼啊。”一溜烟窜出去了,展晧得意地跟着。
马车上,夫人把展昭揽进怀里,心疼地为他敷眼,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了。
展晧和白玉堂在猜拳,输多赢少,有些气恼,回头道:“娘亲,弟弟昨晚没让他出去玩,才哭的,他怕冷。”
展晧是个孩子精,和邻里的孩子厮混惯了;白玉堂很少和孩子玩闹,就是猫儿,也是照顾多于玩乐,展晧事事依他,哥哥又叫得勤快,不由得虚荣心膨胀,因而跟展晧很是亲近,不觉间已经冷落了展昭;小展昭生性敏感,猫这种生灵认知喜好很是一根筋,认定了就不变,觉察到玉堂不像以前那么在意自己,又听了展晧白话,失落不已。
到了虎神观,夫人进去还愿,虔诚无比:“虎神在上,香女谢您恩赐,能认昭儿为义子,必是您显灵……”
小展昭一眨不眨地看着石虎像,忽然扑到香案前,哇哇痛哭:“娘亲……”到后来一抽一抽的,哭得极痛。
众人都慌了,上前抱进怀里安慰。白玉堂最怕猫儿哭,急急道:“猫儿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被师父一巴掌拍开,嫌他添乱。
展晧在一侧,探头看着,有些担心。
好容易消停下来,众人决定在虎神观投宿,离遇杰村还远,回去已是来不及。谁料翌日一早,变故突生。
展晧光着小脚,哭着跑进老爷夫人房里:“爹爹,娘亲,哥哥和弟弟都不见了……对不起……”他虽然讨厌展昭夺去了他一半的母爱,又让从未对自己笑过的父亲对他笑脸相迎,故妒忌在心,然却绝不希望他出事。
颜渊在屋外焦急地道:“我已经查看了。观后有个狗洞,他们应该从那儿钻出去的,看样子是往山上跑了。一路上有些挂碎的布条儿,是他们身上的衣料,跑了有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