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宋慈终于忍不住发话,梅晓辰很不服气,谢弘微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噗嗤”笑出声来,惹得三双眼睛怒目而视。“好好,我不笑你们了。。。。。。”谢弘微拉走梅晓辰,虽然梅晓辰不愿意,但怕宋慈不高兴,只好出去外厅等待。
“宋慈。。。。。。”范文琦温柔地唤。
宋慈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也别得意,我这样做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绝不等于我也有意于你,更不等于是我接受了你。”范文琦失望地望着宋慈,欲言又止,宋慈摇摇头,接着专心为他清洗伤口。
范文琦道:“宋慈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说你为何不相信鬼神之说是因为你更相信你自己,你说信仰不是基于逻辑和经验,而自信才是来自于逻辑和经验。”
宋慈不知范文琦到底在说什么,停下来,抬眼看他,范文琦很认真,“我从小就看着你跟随着你父亲断狱审案,无数冤假错案在你们父子手中都得以审清冤屈,百姓得以重见青天,在他们救神拜佛,感天谢地时就不知道真正救了他们的不是老天爷,而是你。。。。。。宋慈,你就是活的神灵,所以,我喜欢你,我爱你,是真的。”
34、第三十二章 。。。
宋慈定眼与一脸诚恳的范文琦对视,有些话欲说不出梗在喉间,之后便沦入双双尴尬的沉默。宋慈神色泰然为范文琦重新包扎伤口,范文琦则一副有些挫败又饶有期待的神情,静静等待宋慈有所答复。
宋慈包扎完后,手抚上范文琦的额,故作轻巧道:“神了,伤口都化脓成这样你居然还没发烧,体质不是一般的硬朗呀。。。。。。这样吧,我给你开点消炎清热的药,你这两日按时吃,过两日我再过来给伤口换药。”
“。。。。。。你就只对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么?”范文琦不满的插话。
这些话很不关紧要么?那什么是有关紧要的话!宋慈思考再三都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极不想回答,他一边收拾血迹斑斑的纱布一边心情复杂纠结万分。良久后终于在范文琦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中宋慈轻声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呢?说我能像个女子一样接受你么?从心,到身。。。。。。”
范文琦“腾”地支起半个身子,似乎有些激动,宋慈坐到床边将他按回去,示意他继续听他说完,“范兄,请你想清楚,我这辈子是个男子,或许是在嘉州时我时常会由于侍奉母亲的缘故穿上女子装束让你产生了某种。。。。。。错觉,情窦初开,少年多情,你正直这个年纪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我不会怪你。”
范文琦亢奋地质问:“你认为我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清秀俊俏貌若女子?是因为我的错觉和异想天开?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宋慈不置可否,范文琦微闭眼,咬牙切齿道:“宋慈你这个笨蛋!你这个混账!”
范文琦猛地抓过宋慈的双肩,一个翻身,将措手不及的宋慈强压在自己身下,边骂着“宋慈你个笨蛋王八蛋!”,边强制的压吻上宋慈的唇,像走投无路般撕扯着对方。宋慈挣脱不开,惊愕无措地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范文琦,青年紧闭双眼激烈中又满含绝望的神情令宋慈莫名有种负罪感。。。。。。可是——天,他可从来没求着范文琦喜欢他呀,更何况他们俩还是男人,哎哟,宋慈悲哀他是结了哪辈子的孽哟!
外厅。梅晓辰竖着耳朵使劲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想是不是屋子墙壁厚实,半天也听不见一点声响。当隐约听到些不寻常的声响,梅晓辰的心猛地一跳,要不是谢弘微拦着,他差点就要从凳子上跳起来,冲进屋里了。
谢弘微极度无奈的把这个妒火攻心神经兮兮的人强行压坐回凳子上,“我说你别这么丢人现眼行不!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当朝左丞相梅烨的三公子,要家世名声有家世名声,要锦绣前途有锦绣前途,你何苦非要吊死在宋慈这棵树上不成?兄弟我知道你喜好南风,可是这眼下是什么世道,你玩玩就行了,千万别当真呀!”
谢弘微苦口婆心道:“再说,宋慈为人傥荡正直,不像是个玩得起的人,你还是乘早收心吧,啊?”
梅晓辰狠狠瞪眼谢弘微,“你这个花花公子你懂什么?!”
谢弘微摇头,连连摆手,“行行,我不懂不懂。那咱兄弟谈点正经的成不?”谢弘微四下瞅瞅,低语轻声道:“我们就说昨晚轩王在玉堂春遇刺那事,你知道么,前些时候海棠令也闹过类似的事,轩王爷微服出访,到海棠令喝酒却遇上了刺客,结果第二日就被大理寺抄了家封了店,老板伙计熟悉宾客统统抓进大理寺大牢蹲着,牢狱之苦可不好受呀。。。。。。这回,你的义兄宋慈,可得小心了,我听知情人说,这搞不好是圣上和轩王在暗中较劲呢,叔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提放引火上身呀。”
梅晓辰皱眉道:“我为了这事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现下我慈兄还不晓得真相,也不识得轩王赵誉,我担心他会有麻烦。”
谢弘微认同般的点点头,梅晓辰奇怪道:“那玉堂春今早有没有被大理寺找上门呢?”
“玉堂春?你以为玉堂春是什么地方,玉堂春背后没有大人物撑腰能成为京城第一的妓—院么?京城鱼龙混杂,大理寺再大能耐也得看人家面子吧,玉堂春不会有事的。”
“那大理寺不是欺负平民百姓吗!平民百姓开的酒馆闹了事就要被封被查,大人物开的妓—院闹了事就不闻不问了?!这什么世道!”
谢弘微叹了口气道:“现在就是这世道,抬头不见青天白日,低头只认官世白银。。。。。。唉,何时才能再见青天哟。”
屋内。宋慈一脚踹开范文琦,动作过大,碰翻了放在旁边的黑木箱子,许多瓶瓶罐罐滚到了床单上,清脆作响。
宋慈坐直身子,背对着范文琦,范文琦气喘吁吁,对宋慈郑重道:“我会负责的——”
“够了!”宋慈冷色,手袖狠狠擦了擦被范文琦胡乱亲吻的湿漉漉的嘴唇,沉声:“你以为我是女人么?被男人碰了下就要哭爹喊娘,寻死觅活的?”宋慈转过身正对范文琦,盯着他一字字道:“我是个男儿,是男儿就要顶天立地自强不息!你喜不喜欢我是一回事,但是,请你记住:不要让我恨你!”
范文琦这般鲁莽行进竟是自讨没趣,嘴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突然,范文琦的目光被四处滚落的药罐药瓶所吸引,他捡起其中一小瓶精致小巧的瓷瓶,莫名向宋慈问道:“这个,是谁给你的?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宋慈蹙眉不解,范文琦不等宋慈回答又严肃的质问:“你不可能会有这东西,肯定是别人给你的!到底是谁给你的?!”范文琦眯眼狭促,“是谢弘微,还是你那个辰弟?”
宋慈不知从何说起,迷茫地望着瓷瓶,“这瓶子是梅晓辰无意落下的。”
范文琦猜想一二,便愤然起来,他举着瓷瓶怒道:“你确定是他无意落下的?。。。。。。这玩意,昨天晚上谢弘微还拿在我面前炫耀过,这里面装得可是五石散,是令人神思颠倒意乱情迷的迷魂药!若不是梅晓辰居心叵测,想对你不轨,他哪会来这五石散?!”
五石散?!
宋慈完全不敢相信,五石散可是当朝明令的禁药,像是现代的大麻,海洛因之类的药物,是会使人神魂颠倒欲仙欲醉的强力迷幻药,民间也称“迷魂药”。一开始五石散是晋朝时的道士为了研习所谓的修仙之道而炼制的,后来发现五石散危害极大被数个朝代所禁用,但民间的黑市中还残留流通着非法贩卖的五石散。宋慈一把抢过瓷瓶,摇了摇,瓶中药物的分量显然已经被人用得所剩无几,再打开瓶塞一嗅,宋慈顿时震惊,慌神,“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范文琦一边加油添醋,惟恐天下不乱道:“宋慈你看见了吧,有些人想对你不轨是阴着来的,连向你坦白的勇气也没有——”
宋慈心神烦躁,大喝一声:“够了——你有完没完!”正在这一刻间,一支黑色羽箭破窗飞射进来——
范文琦眼疾手快,大喊声“小心”,同时压倒宋慈,避开了冷箭。
一支冷箭嗖得划破宁静的空气,激射地击中了放置于床榻边案桌上的一只花瓶,花瓶顷刻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