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极不真切的声音微微弱弱地传来,“你得了什么病?哮喘?”
你才有病,你才哮喘,你全家都哮喘!她努力张着嘴,但没发出声音来,就好像跳出鱼缸的金鱼一般,失去水的庇佑,行动艰难,呼吸困难,双腮无力地扇动着。
接个吻都能成这样的,古今中外怕只有她景北一个人了吧,她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嘲中。
景北清醒时,发现自己蜷成一团,窝在萧琛的怀里。她推他,但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像是一块掉进水里的海绵,稍稍一动,汗水便泉涌出来,额头,手心,脚心,全在淌着虚汗。
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点光亮,是萧琛的车内,他坐在后面,抱着她,很讽刺的是他的脸惨白到透明,动作竟然有些小心翼翼,也许怕稍稍用力就会让她呼吸不上来,这样她一命呜呼了,他得担杀人的罪责。
“她身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虚弱了?”景北感觉到萧琛的胸腔在起伏,他是在问开车的司机。
景北慌忙调整呼吸,让自己尽量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
开车的苏秘书突然回头看他们,浓重的夜色里,萧琛微微皱了一下眉,水光潋滟的眼,一瞬间的柔软。
竟然捕捉到了萧琛如此生动的表情,让苏秘书错觉此刻他正在后悔。但下一秒,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清冷。
苏秘书苦笑,“是很虚弱,你试试一天又是追人,又是被追,最后还被围攻的,你也会累,只是,我对于你这么固执地为难她感到很费解,前几天如果说你是对她动心了,我还勉强相信,可今天你这么主动,反而让我怀疑你的真实目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十五章 接吻后的副作用
“我会告诉你——”
“真的?”苏秘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在事情结束以后。”萧琛瞥一眼从兴奋的瞬间跌入失望,就要发狂的苏秘书,扬眉说,“到了,你还不停车?”
沈措是被急召而来的,这段时间她都快成了萧家的私人医生了。
外面还断断续续滴着雨,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来,落到栏杆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刚刚听萧家派来的人颠三倒四的转述,沈措还以为萧母苏岩女士的病情恶化了。
开门后才发现萧琛正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他的双手闲适地伸出去,嘴里咬着烟,好像是在欣赏楼下水池中的灯光投下的影子。窗外景色极美,轻风吹起白色纱帘,不时拂过他的脸,非常有质感的场景,因为他的五官轮廓很分明,侧面尤其好看,静夜雨帘,白纱,窗外有水,水中有莲,窗框里嵌着人,像极了一幅水墨画,也很像某一部说不名字的经典电影中某个接近静止的动态画面。
“臭小子,还真是养眼。”沈措不禁暗自赞叹,无可厚非,这么多年来她遇到过的人都比不上萧琛,最起码外貌气质上就难出其右。
而床上的病人的情况看起来不大好,苍白的脸色,单薄的肩,头发有些凌乱,是前几天那个叫嚣着阉了萧琛的景北,沈措一时恍神,以为自己看错了。
其实和有着良好基因的萧家人比起来,景北的样貌也没有多么惊艳,一张清秀隽永的脸,看到她,沈措心里有一股平和,心静之感油然而生,让人不自觉地沉静,心如止水,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就能遗世独立。这一点沈措也讶异,印象中她的性子可不弱。
她眉头皱着,看样子睡得不好,沈措用尖锐的针尖向她的右手静脉血管刺去,技术有些拙劣,细长针管内一下子涌出鲜红的血色,昏沉的景北突然发出了一声,“嘶——”
“好了,这个就不用了。”萧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来,随手拿走沈措手中的针。
“是,我的技术是不怎么样,但你这是在讳疾忌医,你知道吗?再说你这大半夜的,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把人家一个女孩子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沈措不可思议地道,表情有点像舞台剧上的演员,略显夸张。
萧琛只是扫了她一眼,又漠然地偏头避开。
“好,我知道你心疼她,怕我怕弄疼了她,只是也请你先听我这个做医生的说几句。”沈措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好的没的说了,犹自忽略被眼前这个男人完全忽视的尴尬,依然苦口婆心地说道,“我说你,下手也有点分寸行不行啊?就算你要强……”
萧琛突然打断沈措,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她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沈措口气凉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你这样的,上个床都能把人家整到三十九度,我给你一个建议,杀一个人,就几秒的事,折磨一个人,却是分分钟钟的,我这里有刀,你完全可以一刀要了她的命。”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萧琛打断沈措的挖苦,将只吸了一半的烟慢慢地捻熄在烟灰缸里,而后看了看表,“我送她去医院,你先回去休息。”
“去医院?那倒不必了,我先用冰块给她冷敷,降下温来,喝些药就好了。”沈措叹气,“也不知道之前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能相安无事地生活了那么多年?”
“相安无事?”萧琛说这话时仿佛在笑,那笑声里又有着说不清楚的意味,因为他记得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彼此误会,她固执地认为他是一个偷偷摸摸的gay,而他又把她当做别有目的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