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奚平就是个木石心肠的粗人,又如何能懂她的恐惧和无措?
&esp;&esp;回宫的途中,她在前边小声抽噎,奚平走在后边护送,便是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不曾有过。
&esp;&esp;于是她的那些害怕、无助,就只能悉数咽下,化作无法言说的委屈。到现在,完全放松警惕地和阿姐睡在一起,她方能将这些心事倾吐,“那个奚平,真的是太过分了……”
&esp;&esp;从始至终,初沅都噙着淡淡笑意,安静听她倾诉,时不时地,便用手轻拍她后背,温柔地安抚着。
&esp;&esp;慢慢地,华阳的情绪也归于平静。她偎在初沅的怀里,嗓音染上倦意,轻缓拖着调,“阿姐,所以我表哥他……最后是怎样找到你的呀?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esp;&esp;闻言,初沅不禁怔住,恍惚之际,她突然又想起不久之前,谢言岐背着她,走过林间草木的情景。
&esp;&esp;他的脚步从容,不紧不慢,好像真的能这样,带她走完此生。
&esp;&esp;初沅樱唇翕动,正要解释:“因为……”
&esp;&esp;孰料,甫一开口,便见着华阳双眸微阖,安静睡着的模样。
&esp;&esp;见状,初沅不由得无奈一笑,伸手捋顺她额前的碎发。
&esp;&esp;虽然她不知道那些杀手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有直觉——这些人,和先前那些想要谋害她的杀手,是同一伙、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esp;&esp;说到底,终究还是她连累了幼珠。
&esp;&esp;初沅目光流露怜惜。
&esp;&esp;她对着华阳怔忡须臾,慢慢地,也在困意的驱使下,闭上了眼睛。
&esp;&esp;也不知过了多久。
&esp;&esp;就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忽然将她惊醒。
&esp;&esp;……
&esp;&esp;镇国公此行华清宫,带来的侍卫不过数十人。尽管个个武艺超群,但对上人数众多的金吾卫和千牛卫,却依然是寡不敌众,毫无胜算。
&esp;&esp;许是负责巡逻的金吾卫并未听见什么风声,还以为镇国公府的这些侍卫是因为人手不够,方才被调派过来,和他们一道戍守行宫。所以这一路,一直都没有人阻拦他们。
&esp;&esp;于是镇国公便带着他的一众侍卫,径直冲向了圣人的寝宫。
&esp;&esp;直到这时,成群结队的金吾卫和千牛卫,方才如潮水涌出,四面八方地从宫殿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esp;&esp;局势骤然逆转。
&esp;&esp;镇国公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手持陌刀的禁军,面上神情未变。
&esp;&esp;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那幢巍峨的宫殿。
&esp;&esp;圣人身着雪白寝衣,肩披赤黄袍衫,在桓颂的搀扶之下,脚步蹒跚地走出寝宫。他站在殿前的如意踏跺上,居高临下看着被困的镇国公,问道:“镇国公,你半夜带着侍卫,来朕的寝宫,是有何居心?咳、咳咳……”
&esp;&esp;说罢,他又是拿起绢帕捂口,止不住地一阵咳嗽。
&esp;&esp;也许是因着他现在的病弱,他的这句质问少气无力,全无往日的帝王威慑。
&esp;&esp;镇国公望着他,目光带着微不可查的怜悯。
&esp;&esp;“臣想,陛下是应该心知肚明。”
&esp;&esp;“陛下受奸臣挑拨离间,软禁臣的家眷,为的,不就是现在的这样一个场面吗?”
&esp;&esp;说着,镇国公不顾列阵面前、对着他的金吾卫,径直迈上前,朝着圣人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