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公车站把车开出来,然后停在一家隔了十几个街区的上城车站。我找的地址是东六十几街的一栋棕石建筑。一楼店面的橱窗展示着手提包和公务箱,左右两侧则是旅行社和男装店。前厅有四个门铃,我按了第三个,听到对讲机响了,不过没听到人声。我伸手正要再按一次时,哔声响起。我把大门推开,爬了三段铺有地毯的楼梯。
习惯使然,敲门时我站在一侧。我也没有真的预期会来颗子弹,结果穿门而出的是个低沉的声音,问门外是谁。
“警察,”我说,“据我了解,你们这儿出了状况。”
一阵停顿。然后有个声音——也许是同个人,也许不是——说:“我不懂。是有人投诉吗,警官?”
他们要找警察,不过不是随便哪个警察。“我叫斯卡德,”我说,“伊莱恩·马德尔说你们需要帮忙。”
门锁转动,门打开来。两个男人站在那里,暗色西装搭配白衬衫和领带,是上班族的打扮。我越过他们往里瞧见另外两个人,一位穿西装,另一位则着灰色长裤和蓝色运动外套。看来约莫都是四十几,比我大个十到十五岁。
当年我几岁呢,三十二吧?差不多。
“请进,”其中一人说,“小心喔。”
我不知道他是要我小心什么,不过我把门推开几英寸以后撞到了个什么的时候就知道了。地板上有具尸体,是个男人,蜷着身子侧躺着。一只手臂甩过头,另一只弯在一侧,手离刀柄只有几英寸。是一把弹簧匕首,整个刀刃都埋进了他的胸膛。
我推了一把关上门,跪下来仔细看他。我听到其中一人把门锁上。
死者约莫和他们同龄,原先的打扮也和他们差不多,但后来他脱下了西装外套,把领带也松开了。他的头发比他们略长,也许是因为他的头顶开始掉发,他想借此掩盖秃头吧。大家都来这招,不过好像从来不管用。
我没摸他的脉搏。只碰一下他的额头我就可以确定,他的体温已经冷到无脉可摸了。而且,其实我根本无须碰他就知道这人已经归西。妈的,我停车以前就全知道啦。
不过呢,我还是花了些时间进行检视。我头也没抬,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停顿,因为他们要决定由谁回答,然后先前声音穿门而出的男人说:“我们也不很清楚。”
“你回到家时发现他倒在这里?”
“当然不是。我们在玩扑克,我们五个。门铃响了以后,菲尔过去应门。”
我朝死者点点头。“这位便是菲尔?”
有人说是的。“当时他已经出局了。”穿运动外套的人补充道。
“而你们其他几个还在打。”
“没错。”
“所以他——菲尔是吧?”
“是,菲尔。”
“菲尔走到门口,而你们则继续把牌打完。”
“是的。”
“然后呢?”
“我们也没看到事发经过。”西装人之一答道。
“我们正在打牌,”另一个人解释道,“而且从我们坐的地方也看不到什么。”
“你们坐在牌桌。”我说。
“没错。”
桌子放在客厅里端。是张扑克牌桌,桌面铺了绿毛毡,周边设有凹槽可供摆放薯片和杯子。我走过去,看了看。
“可以坐八个人。”我说。